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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阅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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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荷对我们给她选择的新环境很快就适应了,在她去了两个星期之后,人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一头齐耳短发,加上白里透红的肤色,使她浑身上下洋溢着蓬勃朝气。当白洁坐在车里看见女儿向她快步走来时,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喂,瞧你又流眼泪,”我递给她一张面巾纸。“你看白荷变化多大,完全恢复了,我保证她能考上理想大学。”

“你把白荷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我替白荷谢谢你。”

“女儿好就是万般好,别的就不要说了。”

白荷钻进车里,搂着她妈妈亲了一下,发现她眼角挂着泪,动情地说:“妈,您怎么变成动不动就流眼泪的小女人了,我可不希望我妈这么爱哭鼻子。”

“我是为你高兴。”

“高兴就应该笑啊,妈,您笑一个。”

白洁笑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正当我在情感的旋涡中上下翻腾的时候,曹平来找我商量搞网站的事。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时带着女朋友去了美国。我只知道他在那边是以教授围棋为生的,从少年时代他就对那块黑白世界有独到的领悟能力,上大学的时候已是四段高手,多次获得全市高校围棋大赛冠军。有些不服气的人前来叫阵,他多半会挂免战牌,实在推脱不掉,就只好拿钱说话,10块钱一盘,谁输谁掏钱。曹平是用黑白棋子喂大的,前来挑战的人自然不是对手,坐在棋盘前的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就把对方的棋子和兜里的钱一同吃掉。挑战的勇士前仆后继,他的财富在一天天暴涨。上大学期间,他不仅能够自食其力,而且还富富有余,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款一族。毕业时,他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搞来了美国业余围棋协会的邀请函,请他远渡重洋,到大洋彼岸执教。当年出国,可谓风光无限,他在众多的追求者当中,选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也是我们学校诸朵校花中的一支,喜气洋洋地告别了同学们,到星条旗飘扬的国度去了。

20年过去了,他拿着工商管理硕士的文凭和创办全球华人网站的设想出现在我的面前,使我在最初的一刹那怎么也转不过弯来,棋手和ba,网站和黑白世界,这之间的联系未免太遥远了。

“你听我解释,”他把我拉到三里屯酒吧一条街,寻了一家僻静的酒吧,要了两扎啤酒和一袋爆米花,坐下后开始了他的演说。“在美国业余围棋协会我只干了3年,合同到期后我就转行了,在超市卖过货,在邮局送过信,钱没多挣,日子过得还可以。后来就上学了,ba挺时髦,咱就学了这个。毕业后到过几家大公司打工,后来和几个朋友合计,老给洋人打工,一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干脆自己干。我们注册了一家公司,名叫美国国际通讯有限公司,和国内的一些公司做了几笔买卖。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出山,咱们联合搞一家网站。网络是目前全球最有发展前途的产业,钱肯定是有的赚。”

“我能干什么呢?”我对网站的了解只限于道听途说,知道在世界的某些角落,有些异想天开的人在开发什么眼球经济。但没想到这件事会和我产生某种关系,20年未见面的老同学不知看上了我哪一点,非要给我铺一条黄金大道。

“只

要你愿意,你能干任何事情。”老同学的信心比我大得多,我怀疑在ba的课程里,拉人下水是重要的内容之一。

“你能说具体一点吗?”我问。其时我心里想的是,如果不需要我投钱,而且还能赚钱;如果他说的网站能使我暂时摆脱情感的旋涡,给自己创造一个能够自由呼吸的空间;如果我真能东山再起,打出一片天地,我何尝不干呢,我又不是傻子。

“在找你谈话前,我们已经对你进行了初步了解。你在机关里当过国家干部,在书店里干过经理,目前在炒股,是个没有公家职业拖累的自由人。发表了不少文学作品,也曾引起过争议。过去挣了一些钱,目前日子过得还可以。”他像个间谍似的抖落着我的过去,末了总结道:“你的经历和能力表明,你是我们非常理想的合作伙伴。”

“你等等,你说的‘我们’指谁,是中央情报局吗?”我举起酒杯问。

“你想哪去了?”他哈哈一笑,表明他和谍报机关没有任何关系。他解释道:“‘我们’就是几个合伙人,想干全球华人网站的人。”

“包括谁?”

“除了我,还有4个人,其中有1个是你的老部下。猜猜看,是谁?”他忽然故作神秘地说。

“我的老部下?”我有点犯蒙,我的老部下只有一个人去了美国,就是小廖。不会是她,如果真是她,这个世界岂不是太小了吗?我犹犹豫豫地问:“小廖,廖紫兰?”

“对,就是她!”曹平哈哈大笑,“看来漂亮的女人是很难让人忘记的。”

“真是她?”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小廖是去了美国,但怎么会和我20年前的大学同学搞在了一起?“我说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情况。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同学,一起上的ba。”

“她说过我什么没有?”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和小廖曾经有过的浪漫,她不会在那个开放的国度向我的老同学津津乐道那段隐私吧?

“她说你很能干,把你的事迹写进了她的毕业论文。”

“没那么夸张吧?”我和小廖度过那个忧郁的夜晚后,关系就该结束了,她怎么会把我的事搞到了美国ba的课堂上,让我这个吃黑白棋子长大的老同学,以为我是个多么了不起的时代英雄,不远万里来到三里屯酒吧,死活认定我是非常理想的合作伙伴。

“是真的,她非常崇拜你,所以我们这次决定回国一起干网站,她一定要拉你进来,说你善于赤手空拳打天下。”

“她回国了吗?”我想见见这个老部下,网站不网站的先放一边,毕竟分手四五年了,平时不想,猛地一提,还真想见面聊聊。

“她正在和老公办离婚手续,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

“和她老公离婚,什么意思?”

“离婚就是离婚,还能有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离婚呢,她老公是个很不错的技术精英,去美国时还没结婚,这才几年,怎么就离了呢?”我心里说,她可千万别为了回国找我而离婚,我身边一个林姝,一个白洁,已经够我发疯的了,再加上一个廖紫兰,我只有从京广大厦的楼顶跳下去了。

“离婚总是有原因的,她不说,咱也不便打听人家的隐私。不过,一个人回国打天

下我看挺好,没拖累。”

“她没孩子吗?”

“好像没有,她结婚的时候我知道,刚上ba,我没看她怀过孕,所以不会有孩子。”

“你怎么样,没离吧?”我想知道那朵校花是否风采依旧。

“我们不会离的,聚少离多的,顾不上想这些。”

“搞网站需要什么样的人?”

“需要一个团队。我们从国外回来的这5个人,都是美国名牌大学毕业的ba,再加上你,就组成了一个非常出色的团队。”

“你等等,团队是什么?”

“团队,用国内的话说就是领导班子。一个机构必须要有一个团队。”

“团队都包括哪些人呢?”

“一个比较成熟的公司,包括的人有ceo,首席执行官;cfo,首席财务官;cio,首席情报官; o,首席运营官;cto,首席技术官;clo,首席法律官;d,执行董事;g,总经理。团队下面领导着,商务经理;cr,首席代表;ce,行政主管;d,部门经理。”

“你说这些对我来说像听天书,到中国来不说中国话,非要说英文字母,谁搞得懂?”

“这叫globalization,全球化。在以眼球经济为代表的新经济浪潮来临时,没有全球化的概念肯定会死掉的,干什么事都要想到全世界,因为网络已经把全世界连在了一起。你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到美国,到欧洲,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它上网了。你可以参观游览,可以购物消遣,可以找人聊天,可以干你想干的任何事。这就是网站。”

“我又没有学过ba,和你们搅在在一起,那不是瞎捣乱吗?”

“我说老同学,你太闭塞了。搞网站就是搞风险投资,风险投资懂吗?”

“不懂。”我承认道。“我知道投资,但不知道风险投资。我不明白,既然有风险,干嘛还要投资?”

“看来我得给你上上课,要不然咱们之间无法交流。”老同学喝了几口啤酒后,把酒吧当成了ba的课堂。“把风险和投资连在一起的人,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电机系主任特曼教授。1938年,特曼教授的两个学生发明了一个小小的电子设备声波震荡发生器。特曼教授给两个学生贷款了538美元,帮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了间车库。当时谁也不知道这笔贷款能否收回,结果创造了奇迹,从车库里诞生了一个世界著名的公司,就是惠普公司。以高科技产业著称的硅谷,也由此应运而生了。特曼教授在投资领域发明了一个新的投资模式,就是给带有风险的高科技产业投资,即风险投资。风险投资具有高风险、高回报的特点。高风险,是因为投资对象是原始高科技创业公司,成功率平均在20%左右;高回报,是创业公司一旦上市或出售兑现,将会获得几十倍、上百倍的收益。美国经济在80年代全面起飞,其中关键因素就在于从70年代开始风险投资蓬勃兴起。”

“你说的这套在美国行得通,在中国行吗?”我明白了风险投资是一本万利的事,但中美之间在经济制度上存在着巨大差异,这一点可能是克服不了的障碍。

“在全世界都行得通,关键是看申请投资的人,申请人的因素要占60%,项目因素只占40%。申请人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团队。如果我们这个团队全是从国外回来的,没有国内的人,人家是不会给你投资的。因为是在中国投资,所以团队里面一定要有根还留在中国的人。你的作用非同小可,而你的能力也绝无问题。我们想请你出任o,首席运营官。”他讲出了利害关系,并给我戴上了一顶高帽。

曹平的话我听了感觉是在云里雾里,好像是啤酒提前在我体内发挥了作用。我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但只限定在某几个方面,比如写作,这是从中学时代就开始有的自信;比如经营这种新鲜玩意儿,对我来说不仅陌生,而且超前,它应该是属于我们下一代的,我儿子可能对这玩意儿能够驾轻就熟,我的知识结构和年龄恐怕已经无法接受它了。

“我干不了,真的,另请高明吧。”我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能力有限,眼球经济是我力所不能及的。

“什么叫干不了?对ba来说,世界上不存在干不了的事。”

“对你们来说是这样,对我不行,我只能干我熟悉的,或者比较简单的的事。”

“搞网站是非常简单的事。首先,我们要有一个很好的策划,你的文笔好,思路敏捷,搞策划一点问题都没有;其次,要组建一个团队,目前这个团队年富力强,有知识背景,是投资人最为欣赏的;最后,我们选择的项目非常好,我们搞的是全球华人网站,你想想,从古至今,有多少华人流落到海外,目前活着的人就有五六千万,他们的根在中国,他们中间有很多有钱人,他们不想为自己的祖国做点什么吗?他们当然想了,只是没有渠道,没有机会。我们不能让这种可贵的爱国热情和热情后面的巨大财富白白流失掉,所以,全球华人网站应运而生了,我们这个网站是给全世界的华人搭建一个平台,开通他们和祖国大陆交流的渠道。”

“这么简单还这么有意义?”我有些动心了。也许他说得有道理,看似复杂的事,实际上操作起来会很简单,这是世界性的潮流,因为科技的发展已经把复杂的事都交给了机器,留给人干的事会越来越简单。

“老同学,这就是机遇,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历史选择了你,是没有办法躲掉的。”

机遇真的来了吗?我和曹平每人喝了3扎啤酒,然后就离开了酒吧。这世界真是变化太快,进酒吧前,我还对网站一知半解,出了酒吧,我就成了全球华人网站的o。首席运营官,倒是个挺不错的名字,亏了这帮ba想得出来。一个耍笔杆子,倒腾过书的人,摇身一变,怎么就能成了o呢 ?它们之间的必然联系在哪儿?还有小廖,既然告别过了,干嘛还回来?她是真想回来干事,还是为了找我重续旧情,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望着从窗外掠过的灯光,我的脑袋里像绽放了一朵朵礼花,五彩缤纷,却理不出个头绪。

我和小廖是在一星期之后见面的,地点在长城饭店咖啡厅。自从知道小廖想回国发展之后,我的心一直在折腾自己。前几秒钟在想,回来就回来吧,不可能再有什么浪漫故事了。这样想来,心情就会平静。后几秒钟又想,凭着她欢蹦乱跳的性格,她不会让我们的关系风平浪静的,前有车,后有辙,再加上她30来岁的年龄,肯定会搞出点什么名堂来的。她跟男朋友去了美国,本该相依为命,却在婚姻之城里潇洒走一回,以自由之身又来寻找自由了。她是个不

甘寂寞的人。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就像揣进了一只兔子,搞得我六神无主,慌里慌张的。

无论小廖怎么想,无论我多么忐忑不安,有一条我是至死不变的,那就是不会背叛我对白洁的感情。和小廖发生故事的时候,是因为我和白洁有过此生不再相见的承站见鬼去,我又不是吃不上饭,毕竟还有200多万呢。如果股市熊走牛来,我的钱自然会往上升。

接到小廖的电话,我的心忽然不折腾了,既然要一起干事,见面就免不了,见就见,可以试试她的态度,好在我在网站上陷得还不深,她要是一往情深,我就拔腿开溜。

咖啡厅的环境容易诱使人敞开心扉。见面时间定在下午2点,小廖早我一步先到了。多年来我养成习惯,和人家约会,不论男女,我都是准时到达,前后不会相差半分钟。我一走进咖啡厅,小廖便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快步走了过去,她向我伸出手。谢天谢地,她没有扑过来。握住她白皙的手,是温暖湿润、柔软无骨的感觉,她微微扬了扬眉梢,让微笑的波纹在脸上荡漾开来,显露出职业女性的优雅气质和成熟魅力。

“老板,你可有点发福。”坐下后,她指出了我身上最明显的变化。外观上的变化容易看得出来,内心的变化不知能否躲过她的眼睛。

“你的变化倒不大,风采依旧。”我说的也是外貌,她的内心经过ba的打造肯定也发生了变化。

“老板很会讨女人的欢心。”她从桌子上拿起摩尔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学会抽烟了?”我明知故问。

“抽着玩儿,”她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本来长短适中的制服裙向后滑了一下,修长的大腿展露无遗。

“世界真是太小了,你怎么会和我的大学同学碰到一起,还要拉着我一起干事?说实话,我搞不懂什么风险投资,世界上有这么傻的人吗,凭着一纸空文,就拿出大笔资金往里投?”这几天我已经把曹平给我的“全球华人网站商业计划书”仔细研究过了,尽管里面写得天花乱坠,但真要指着它去圈钱,我看是天方夜谭。我要是有钱,肯定不会投,因为中国有句老话,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真是工作狂,见了老下级,没聊几句就谈上工作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国外这几年的生活学习情况?”小廖捻灭烟,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又放在了茶几上。她的举手投足之间,不见了风风火火的影子,而是显得那么优雅得体。

“曹平跟我讲了一些,不多。他说这是个人隐私,别人不便打听。我倒是很赞同他这个观点,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嘛。”我想保留自己的隐私,不想让小廖知道她走后我的情感变化历程。

“在你面前我还有什么个人隐私?”

“别这样说,我们只不过是比较好的同事,”我说,但看到她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颜色,马上补充道:“当然还是比较好的朋友。”

“不管你怎么看,反正你在我心目中是多重角色。”她又点燃了一支烟,细长的摩尔烟似乎搅起了往日云烟。“你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还是我曾经有过的惟一的情人。但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我的精神支柱。”

小廖的话吓了我一跳,我脱口而出:“不会吧?我是一个很

一般的男人,比我强的男人有的是,别说美国了,就是在中国,比我有钱、有势力、长相好的,何止千万!”

“钱,势力,长相,这些重要吗?”小廖用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使我如临深渊。

我不能成为她的精神支柱,这太可怕了。我知道,人什么都能丢弃,就是不能丢弃精神支柱。一个人,特别是女人,为了捍卫自己的精神支柱,恐怕什么事都敢干。必须要让她放弃这个荒唐念头,她也老大不小了,还受过ba教育,怎么能天真到把一个奔50去的人当成精神支柱,真是莫名其妙。我担心她的眼泪会流出来,女人一流眼泪事情就变得不好收拾,连忙改用温和的口气问道:“那你认为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心最重要。”她马上回答了我。“是你的心征服了我,使我永远不能忘怀,即使远隔千山万水,我也能捧到你那颗心。”

“不会吧,我的心并不怎么样,分手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太了解。”我想把她从妄想的状态中拉回来,开始贬低自己。

“还记得我们分手的那个夜晚吗?”她问。

我点点头,那是个温馨而忧郁的夜晚,萨克司管吹来了浓雾一般的离愁别绪,让人陷入两人世界却找不着北。

“我问你为什么不和老婆分手,你说是为了儿子,作为父亲,保护孩子的身体和心灵,是他必须要履行的义务。”她的记忆力惊人,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准确无误地再现了。

“我是说过,而且也是这样做的。”涉及到儿子问题,我肯定毫不让步。

“你的老婆伤害了我,也肯定伤害了你。我被伤害的是身体,而你被伤害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灵。你是在用受伤害的身体和心灵护卫着你的后代。”

“那又怎么样?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还有那20万,那不是钱,而是你的心。在你受伤害的时候,你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我。我可以一走了之,你却在倍受煎熬,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把你的爱让我带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心吗?”

“别说了,小廖,都过去了。”我的心被她说得酸酸的,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了。

“我要说下去,为什么不说呢?”小廖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找,想什么?找什么?就是像你这样的一颗心。我找得很累,很辛苦,但是没有找到。我终于明白了,对我来说,世界上只有一颗,所以我回来了。”

“这也是你和你老公分手的原因吗?”

“起码是一个主要原因。尽管他有高收入,有稳定的职业,混进了美国中产阶级,但他的心是黑的。他只关心自己,不会做一点点与自己无关的事,而谁要是伤害了他,他会十倍百倍地去报复。你相信吗,因为别人占用了他使用实验室的时间,他差点把人杀了。有一次在街上我们遇见一个拉琴卖艺的黑人,我当时没有零钱,向他要,他竟然暴跳如雷,指着那个黑人大骂说,你要是同情这种人渣,就和他去过吧。”

“美国的生存环境虽然是弱肉强食,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在我心目中你是男子汉的标杆,和你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人渣。我和他只有离婚这条路可走。”

“离婚对你来说是一

种解脱。”

“对你何尝不是呢?”她把矛头转向了我。

“我不会离婚的,因为我有儿子。”

“你儿子已经18岁了吧?我相信他长大成人后,会赞同你脱离苦海的。”

我无言以对。我低下头心里说,有一天我会脱离苦海的,却不是为了你,尽管你曾经给过我浪漫,但那是过眼云烟。如果说我是你的精神支柱,那白洁就是我的生命之根。小廖,廖紫兰女士,千万不要对我存有任何幻想了,我们可以一起干事,但其他的,该结束的结束,不要再铁树开花、枯枝发芽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对自己的未来就没有打算吗?”

“没有,过一天算一天吧。”我违心地回答。

“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她摇摇头。

“人是可以改变的,这辈子我认命。”

“我不认命,属于我的,不管是曾经属于我的还是未来属于我的,我都会争取,决不放过。”小廖发誓说。

小廖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她此次回国,就是来抓我这个猎物的。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摆脱她的纠缠,什么网站,见鬼去吧,我不能让3个女人把自己逼到京广大厦的楼顶上去。我正思考着怎么抽身而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喂,”我打开手机,听到了曹平的声音。他的电话来得太及时了,窗外已是华灯初放,我和小廖再谈下去就得共进晚餐,晚餐之后去哪儿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我怀着十二分高兴的心情和曹平对话:“我现在正和小廖在长城饭店咖啡厅聊天,什么?你等等。”

我把手机递给小廖:“是曹平,他找你说话。”

小廖不情愿地接过手机:“是我,刚到,我们只是闲聊而已。你要请客接风?免了吧,我想和我的老上司随便吃点儿,要不改天?你等等,让陈光和你说话。”

“陈光,你可不象话,小廖回国了,也不赶紧通知我,你知道我有多少事要和她商量。”曹平在电话里埋怨开了。我知道他忙,这一个星期,光拉着我给公司找办公场所就去了不下10个写字楼。他说他是公司的ceo,首席执行官,自然应该比别人忙。另外3个人,首席情报官cio徐东,首席技术官cto王派,首席法律官clo严格,都在ceo的分派下忙得热火朝天,有搜集情报的,有订购机器设备的,有起草公司章程的,只有我这个首席运营官o,因公司还没正式成立,倒是没有什么事,陪ceo 看房子就是我的主要工作了。ceo曹平的管理方式有一套,每天晚上都要把5个c找到一起碰情况,边吃边聊。给小廖安排的职务是cfo,首席财务官。6个c碰到一起,就算团队集合完毕。曹平念叨好几次了,盼望着cfo赶紧到位,好拉开架势大干一场。cfo来了,没有及时向ceo报到,却和o躲在长城饭店喝咖啡,难怪曹平不满:“别闲聊了,你们赶紧过来,7点钟,赛特东边的小王府饭店见面。”

我关上手机,心里充满了喜悦:“看来咱们聊不成了,ceo叫咱们过去。”

“你不该告诉他我回来了,咱们聊得好好的,去吃什么饭。”小廖并不想走。看她的样子还想把刚才的话题谈下去。

“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聊,ceo叫咱们过去,不光为了吃饭,还有很多事

要商量。他们都盼着你早回来,好把事情定下来。”

“那走吧,”小廖终于站起来,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危机暂时解除,只要今晚过去,以后的日子就好办,实在不行我就和这群c拜拜,他们愿找谁c就找谁c去。

小廖和曹平他们的见面完全是美国式的,在小王府喧闹狭窄的餐厅,她和每一个c热烈拥抱,其中既传递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也显示出开创新天地的信心和力量。

隆重的见面仪式吸引了食客们的眼球。我因为和曹平他们天天见面,连握手的礼节都免了,所以有机会看到食客们的差异表情。我想,这也许就是ba们的一贯作风,搞出名堂,吸引注意力,具体到网站,就是开发眼球经济。

点过菜之后,曹平就主持召开了全球华人网站第一次团队全体成员会议。啤酒是少不了的,每一个创意被点燃之后,都要加进了一些酒精。我虽然是开车来的,也不得不频频举杯,因为要干的事情太宏伟了,又太容易成功了。ba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小贩们做买卖是1毛钱1毛钱地挣,他们考虑的都是上百万元的交易。

会议确定,除我之外,5个c每人拿出20万元作为公司的启动资金,同时每人拥有15%的股份。剩下的25%,其中的5%作为法人股份给我,20%作为融资的股份给投资人,融资的额度是200万美金。如果融来的种子资金大于200万,股权稀释,所有人的股份按比例缩水。公司要在1周之内办理完注册手续,争取3年内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分配给我的任务就是注册公司,因为6个c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公民,其他人只能算作华裔,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美国绿卡。公司在北京注册,网站域名在太平洋上某个岛国申请。我搞不懂为什么不在中国申请域名,曹平说是为了在美国上市方便。

不知道是我的酒喝多了,还是沸腾的网站计划把我搞晕了。本来我是要退出来的。明摆着,小廖回国有很大因素是冲我来的,我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有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法人代表要担责任的,出了问题他们拿着绿卡可以拔脚开溜,我上哪儿走呢?20万的启动资金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不想拿出来的原因也是有开溜的打算。但是我走以后,公司就注册不下来了,他们还需要另外找人。一边是过去的情人,一边是大学同学,从情面上说不过去。还有那个看上去转眼就能暴富的全球华人网站,也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暂时搁浅。在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我的心还在斗争着,如果我这时起身走掉,我就不会把自己置身在巨大的风险中了。恰恰在这个时候,首席财务官cfo廖紫兰报告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男人最要命的是要干惊天伟业的冲动和对财富无止境的追求欲望。按照曹平的简单计算,将来公司上市后,要卖出1亿美金,我的5%的股份,就是500万美金,相当于4000多万人民币,而这一切将要在短短的3年之内实现。我现在的200来万不过是我3年后所拥有财富的零头。什么小廖,什么风险,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赚钱是第一位的。

小廖告诉大家,她在临离开美国之前,拜见了美华风险投资基金会主席金子昂先生。她向金先生介绍了创办全球华人网站的商业计划书,金先生很感兴趣,表示在公司筹建起来之后派人来考

察。

“金子昂早先在清华大学毕业,后来去美国创业,以收购破产公司又包装上市著称。” 首席情报官cio徐东抖落出他搜集到的情报。“他是个著名的爱国华侨,已经在北京中关村、上海浦东投资了几个高科技项目。”

“这是条大鱼,一定要抓住。”首席执行官ceo曹平的眼睛放出光来。

“我们马上把公司的办公场所定下来,安装好设备,人家来考察的时候就象模象样了。” 首席技术官cto王派想雷厉风行。

“小廖,你为公司立了头功,来,干杯!”首席法律官clo严格举起了酒杯。

“干!”豪情满怀的6个c举杯相撞。

廖紫兰为全球华人网站立了头功,自然应该多喝一些,再加上团队里只有她一个女性,是众人关心的对象,还有她刚从美国回来,此次晚宴也是接风,诸多因素搅和在一起,就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干杯高潮。小廖的酒量比我强不了多少,我喝的量也就是她的一半,已感觉坐在了翻滚过山车里。好在头脑还保持着基本清醒状态,能够明辨是非,把握大局。

在小廖摇摇晃晃站起来,坐在曹平的腿上时,我叫来了服务员结帐。然后,我搀起小廖,离开了饭桌。曹平在我们身后说:“别走啊,接着喝,服务员,上酒!来白的,要大碗。”

我对服务员说:“别上,再上酒就让你掏钱。”

服务员一听这话,转身就走了,剩下的那4个醉鬼还在大呼小叫地要白酒。

走出小王府饭店,一阵凉风吹来,小廖张嘴就吐。我赶紧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吐个干净彻底。

“这是在哪儿啊,不是在纽约吧?”她问。

“是在北京,小王府,我们团队在一起吃饭。”我想让她明白身在何处。

“不对吧,这是纽约唐人街,你看这房子,”她的手指着小王府说,眼睛里已没有了流光溢彩,像是两粒玻璃球。

“是,是唐人街,”我看她一时半会清醒不过来了,只好顺着她胡说。“走吧,我送你去饭店。”

“我不去饭店,我要去中国,找我的心上人,他叫陈光,是我过去的老板。”廖紫兰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像是在说梦话一般。

“走吧,我带你去找他。”我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她的醉话把她潜意识里的东西暴露无遗,要说刚才我还有点犯晕,听了她的话,我的脑袋像被冷水浇了似的,激灵一下子,有了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她需要立刻休息,我需要立刻脱身。我抬手叫了辆出租,把小廖拽了进去。

半小时后,小廖已躺在了长城饭店的客房,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向我保证,客人是他们的上帝,他们会每隔10分钟探视一次,廖女士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脱身了,绝不能让几年前在长城饭店发生的故事重演。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我找不到北斗,因为北京的夜空太亮了。

ba是世界著名商学院里打造出来的商界狂人。小王府聚会之后,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高速运转起来。曹平带着小廖在位于国贸黄金圈里的汉强大厦找到了公司的落脚之地。ceo曹平要让全球华人网站成为世界著名网站,起步不能低,一下子就要了1000平方米的办公场地,每天的租

金就是4000块钱,预付两个月的,24万转眼就进了别人的腰包。接着是购买办公家具,20万块钱又没了踪影。cto王派进了30台电脑,30万划入电脑公司的帐号。5个c集资入股的100万,转眼还剩下20来万。

好在注册公司不需要多少钱,我找了一家中介公司,专门负责注册公司。我们想注册一家资金在1000万元的公司,结果花了2万元中介费,一星期后营业执照就到手了。公司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北京寻根信息咨询有限公司。这个名字是首席法律官clo严格起的,他说我们干的是全球华人网站,海外华人要寻根问祖,公司起名“寻根”是再贴切不过了。在中午的午餐会上,6个c吃着10块钱一盒的盒饭,就把公司的名字敲定了。

在拿到营业执照的当天晚上,因为工资问题大家闹了点儿不愉快。我是主张不拿工资的,既然大家都有股份,年底按股份分红就是了。曹平不同意,他说工资是工资,分红是分红,工资可以打入成本,分红是扣除成本之后的利润。5个c都同意他的意见。团队讲究少数服从多数,我也只好同意。接下来,是商量6个c各拿多少的问题。曹平的意见是,他应该拿最高,因为他是首席执行官。王派首先表示反对,他说首席技术官是负责整个网站技术的,不能比首席执行官少。徐东表示赞同,他说首席情报官是网站的眼睛,没有情报信息,网站就是个瞎子,不能在待遇上有意贬低首席情报官的作用。严格认为,中国是个法制国家,公司要正常运行,将来要上市,都离不开法律的保驾护航。没有理由让首席法律官拿比别人少的报酬。小廖讲,她是管钱的,首席财务官掌管着网站的生死大权,给多少报酬都不能算多。

趁他们争吵的时候,我出去上了一趟卫生间。等我回来时,他们已经心平气和了,首席法律官严格在起草团队决议。小廖看了看我,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没有说。他们争了半天,我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知道我到底拿多少。

“最后怎么定的?”我问曹平,我既然是一个c,当然有权知道有关分配的事了。

“我们一致同意,我们5个人每人月工资3万。”曹平回答道,“一样多,都没意见了。”

“我呢?”听他这么一说,我被排除在5个c之外了。

“你拿1万,这在国内来说是相当高的了。”曹平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1万?”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只拿他们的三分之一,而且所有的人似乎都认为应该这样分配。“为什么?”我想把这个奇怪的问题问个明白。

“因为我们都是ba,在美国月薪应该在10万以上,而且是美金,3万已经是很低的了。”严格替曹平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美国拿10万美金,跑到中国来拿可怜兮兮的3万元人民币干嘛?”我不知道是我脑瓜子进水了,还是他们的思维方式有问题,10万美金和3万人民币不成正比例。

“我们不是想在中国创业嘛,我们看的不是眼前这点儿收入,而是长远利益。”曹平解释道。

我站了起来:“那你们就留着这1万吧,我退出。”我拿起营业执照,转身就走。我生气的是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ba,以为自己是山,别人是草,草要连根拔起,看你这座山会

不会摇。

“别这样,老陈,一切好商量。”曹平急了,他知道没有营业执照,一切都是非法的。

“o应该拿得和咱们一样多。”小廖亮明了观点。“否则我就退出。”

“怎么办?”曹平问其他3个c。

3个c都不说话了,眼睛看着别处。

“陈光,你拿出80万,把他们的钱全退回去,咱俩来办这个网站。”小廖突发奇想,想在公司正式注册的这一天,开除4个c。

我没有立即表态,但我知道这个建议是可行的,小廖能搞来风险投资,我能注册公司,这才是真的,什么这首席那首席,全是瞎扯。

“这说哪儿去了,不就是2万块钱吗,加上!”王派首先转变了立场。

“加就加吧,和气生财。”徐东接了下碴儿。

“不是加上,而是应该给这么多,是吧,首席法律官?”我问严格。

“按你说的意见办。”严格是玩儿法律的,他知道如何不让人家抓到把柄。

“好,我们全体达成了一致意见,每个人的月薪都是3万。”曹平最后拍板了,皆大欢喜。

团队成员的工资虽然定下了,却不能拿,因为帐上只有20来万了,如果拿了工资,就只剩下几万了,还要招兵买马,支撑这摊事至少得二三十口子人。再有,还得租服务器,没有服务器,网站和外界就无法建立联系。我是首席运营官,没有钱,我拿什么运营呢?钱是公司生存发展的基础,没有钱,纵有万丈雄心也是白费心思。

我是抱定不往外拿钱的态度,这不仅仅因为我的钱被股市套牢,还有这些ba藏在骨子里的那种令人不舒服的东西,我接受不了,看在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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