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活在当下。
机会,就在我被推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来了。
家里的电话铃,响了。
歹徒显然也是一惊,手微微一抖,弄得我比他还惊。
我们一起盯着沙发旁边的那个电话,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咬咬牙推了我一下:“去接,别耍花样!”
我心里盘算着会是谁打电话给我,一边被他挟持着接了电话。
“喂……找谁?”由于脖子受伤,一说话就牵扯着痛楚,让我的音调变得有些古怪。
“……是我。”竟然是小杨同志!
我愣了一下,歹徒立刻紧了紧他的刀,我便赶紧说道:“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只是突然就……”他停顿了一下,“就觉得有些心慌。”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才好了,在我如此害怕的时候,他竟能感应到我的无助吗?那么东方呢,他本该在家的,却再一次没有任何招呼,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一个房东,而他只是随随便便进出的房客一样。
人在这个时候,总是软弱的。
我没能忍住,泪水就哗的一下留了下来,发出了一个小小的抽泣。
挟持着我的那个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和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贸然阻止我的电话,万一对方很快就能察觉不对赶过来,对他是很不利的。
他不想直接挂断电话,却更不想我在电话里流露出异常,可他已经是架着我的脖子了,也做不出更大的威胁来,只能又紧了紧手里的刀,但我却已经不怕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杨同志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抽泣,这个问话让我身后的那个人瞬间就捏住了我肩膀,下了大力,让我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可我却笑了,因为我知道,在没有露出马脚之前,他不会打断我的这个电话。
我对着话筒,问小杨同志:“刚才你说,昨天的那些话,永远是有效的,为什么呢?”
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告诉我:“因为喜欢这样做,因为喜欢你。”
我弯了弯嘴角,本来以为这样直接的话,是不会从他那样性格的人的嘴里跑出来的,而现在……是因为东方的出现,有了危机感了吗?
“我很……抱歉。”我深吸了一口气,屏蔽掉了身后气急败坏地歹徒,屏蔽掉了脖子上的伤口还有那把刀,屏蔽掉了捏着我肩膀的那只说。
我说:“我是曾经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因为小杨太好太好了,完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是的,他那样体贴,那样温柔,又那样负有责任心,这个世界上,即使有一千种适合用来谈恋爱的男人,但也只有他这样一种,是可以胜过那九百九十九种,让女人想要嫁给他的。
“可我骗不了我自己。”
因为在我人生最迷茫的时候,我遇到了那第一千零一种男人,即使他会成为输给所有一千种男人,成为最不适合结婚的类型,却已经深入我心,无法割舍。
最好的男人,不一定是你最爱的那个。
是的,我爱上了东方不败。
所以,即使你再好,再能感动我,我
也无法骗自己去爱你。
“我知道。”小杨同学的声音有些哑,却很平静,“为什么要是他,他不好。”
“我……知道……”脖子的痛楚终于让我的一个音节大变样,小杨同学即使是在这种波动的情绪下,也依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怎么了?他在你旁边吗?”
“……他不在。”
是的,他不在,一直都找不到,无论离开还是出现,永远都是神出鬼没的。
这不怪他,我知道,因为他的能力和他的观念注定了他会这样,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也得不到他的爱情,又怎么跟得上他的脚步?
可即使如此,即使他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依然选择拒绝你。
因为我……不想后悔。
小杨同志终究还是挂断了电话,他说他需要去静一静。
他这个人,敏锐而又心细,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失手,大概就是这个电话,没有听出我正面临着大麻烦。
我又想要翘嘴角了,却被猛地一个耳光扇了出去。
“臭□你活腻啦!”
我摔倒在了地上,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这是我被松绑以后,他的刀,第一次离开了我的脖子。
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连滚带爬地起身往对着我的那扇房门跑去,对方刚才一时气急才将我打出去,现在反应过来后一个猛扑过来,却还是让我躲进了这间房间。
巧合的是,竟然正好是东方的那件客房。
我反锁了门,只听到他在外面一阵乱骂,接着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天哪……一个行窃的怎么可能不会开锁?
可房间里只有大型家具,我根本没法子去堵住门口,被人破门而入也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这房间里还没有电话,我手机也早被那家伙搜走了。
我的目光,转向了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我深吸了一口气,便冲了上去,向外爬了出去。
而就在同一时间,门,被破开了。
我躲在窗外的空调架上,夜深人静,也许根本就不会有别人看到这里还躲着一个人,反而是屋内的那个男人,在翻找过后发现没有我的身影,一定会来窗户这里看得。
不能在这里守着,必须爬到他抓不到的地方。
我咬了咬牙,抓着空调架的栏杆,脚踩在旁边水管的固定处,试图一点点的往下移,我想跳到斜对面的那个阳台上,但这当中有一定的空隙,不再过去一点,跳了,也是到不了的,反而粉身碎骨。
我不敢往下看,深怕会丧失所有的勇气,可更不敢又大幅度的动作,手上的力气却在一点点地流逝。
而就在这时,窗被打开了,那个歹徒往下一望,就看到了挣扎中的我。
在黑暗中,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也许是知道在半空中和人纠缠非常的危险,他并没有爬窗追下来,而是手握小刀,投向了我抓着栏杆的那只手。
原本就没多少距离,小刀轻轻滑过了我的手指,只是蹭破了一点皮,但却让我反应性地松了点力气,我再也固定不住自己,从高空摔了下去。
看样子……飞檐走壁,也不是谁都
能做得到的呢。
风声过耳时,我这样想着。
我这一生,无忧无虑过,快活过,也遭遇过家庭剧变,落魄过,迷茫过。
完整过,残缺过,病过,也好过。
我碰到过灵异事件,有过古怪的镜子,遇到过穿越,见到过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
也遇到过少有的好男人,被告白过,被呵护过。
我甚至,还在劫匪的刀刃之下,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也拒绝了一个人。
值,真他妈的太值了。
我告诉自己,应该要笑出来,却根本就做不到。
害怕死亡,却不得不去面对。
这……大概就是所有人类的结局。
我也一样。
第二十五章 劫后事
就当我在失重中恍惚觉得茫然,然后静静等待着落地时的黑暗和剧痛的时候,一阵强而有力的力量从我的身下传来,似乎有冰凉的东西渗透了进来,缓冲着我下降的趋势,然后一举将我托起。
我花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上升,意识到自己接触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东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在半空中接住一个坠落的人,并且卸除掉一切力道使双方都没有受伤,对他而言,是个微不足道的事情。
……其实,我现在观看的是空中飞人频道,是吧?是吧?
杂技团看到他,一定会激动万分的。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风吹过我的耳旁,我胡思乱想地看着他。
他在半空中低下头,目光紧锁着我脖子上的伤口,还有微红的侧脸,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的,我似乎感觉到了空气的凝结。
但我却笑了,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仿佛悬空着的心,也突然安定了下来。
这是我认可了自己真的爱上了他之后,第一次看到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在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曾经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终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而我的意中人,却是个邪教教主,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娶我,可是却能飞身来救我,就算猜不中结局,我也心甘情愿。
几乎就在我呆愣着的瞬间,东方已经降落在了他房间的窗户外,踩在空调外机上,冷冷地看着屋内的情景。
那个歹徒显然是想要看着我落下,然后摔成肉泥的,但很不幸,他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地上跳了起来,接住了我,然后几个落脚借力,就窜上了15楼。
他此时正满脸震惊的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握着沾着血的刀,我兴致大好,对他摆了摆手:“嗨,欢迎收看东方马戏团友情演出……”
东方撇了我一眼,却还是把我抱在手里,轻轻一跃,就进入了屋内。
那个歹徒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下子清醒了,大概是看着东方两手都抱着我,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刀子,就冲了过来。
我都没感觉到东方抱着我的手有松开,就看着那个歹徒还没冲到我们跟前,便迎面倒下。
“死……死了?”我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瞪了一会歹徒,颤颤巍巍的看了看东方,开始考虑
是不是又要扔镜子里去了。
莫非……我家的镜子其实最大的用处不是穿越,是处理尸体??
一想到这些作恶多端的家伙,其实进了镜子里说不定立马穿越活了过来,我内心最后的一点罪恶感瞬间烟消云散。
太便宜他们了,可恶啊。
显然,东方也是这么想的,他看了我一眼,将我放在了床边:“没死。”
他这样说道,可我却并不觉得他开始遵纪守法准备把犯人押送去警察局了。
毕竟,就凭对方全程目睹了东方跃楼的场景,也不能留活口啊,虽然……我们谁都不能肯定,没有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毕竟一时情急,他做得不够隐蔽。
“怎么可以,轻易死。”他眯了眯眼,然后伸手触碰了一下我的侧脸,那种清凉的感觉又来了,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尖渗透出来,缠绕在我红肿的地方,很快的,我就不觉得痛了。
“到底怎么搞的?”他问我,我一听就来气,控诉地瞪着他,充满怨念地诉说着遭遇劫匪的全部过程,他一声不吭地听着,手指轻移到了我脖子上的伤处,虽然清凉的感觉很舒服,却没法让伤口愈合啊。
我说着说着就说完了,当然,没有细说我和小杨同志的聊天记录,但光是打电话这一点,就已经让东方很不高兴了。
“他都没发现异常?”东方冷哼一声,完全无视了他也没比人家好到哪里去的现实,然后起身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沾湿了的手帕,半蹲在了我的身前。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动作却意外地轻,这样擦拭着我的伤口,没让我觉得甜蜜,反而是毛骨悚然。
……喂喂,他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到刺激了吗?
大概是我的表情忍不住僵硬了起来,他瞪了我一眼,擦拭完伤口以后,就看向了我肩膀的位置。
不会吧,这也看出来了?
我心里其实有点小小的高兴,可还没高兴玩,就发现他的魔爪一下子就搭了上来,并且企图扯我衣服。
“喂喂,停手!”我往里缩了缩,“男女授受不亲。”
他懒得理会我,直接给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便甩手不再理会,反而起身去踢了踢那个躺倒着的劫匪。
“……怎么处理?”我问他,他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拖着劫匪就往浴室跑去。
我还想着要跟进去观摩一下呢,谁知道他嘭得一回手,把门给关了个结实,我虽然有钥匙,但也不好随便当着他的面偷看,只能站在外面干瞪眼。
太过分了,我是受害者!怎么可以这样!
我只能努力贴着门,试图听到里面的声响,可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听到,直到东方再次把门拉开。
“你可以报警了。”他这样对我说道。
我举双手赞同这个意见,他和我显然都明白,杀了对方,尸体不好处理,扔镜子里,万一对方复活后活得逍遥自在,我们都不甘心,还不如动点手脚,再送公安局。
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对于背后下阴手之类的事情,我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
“警察局……那你的身份怎么办?”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没告诉过你吗
,我是坐飞机回的大陆。”
我瞪他,偷渡去他说过,可没说过是正经的方式回来的。
“我可是有身份的人。”他得意地看着我,伸手往口袋里一掏,拿出了个小证件。
我低头一看:“东方不败。”
……他可真是太直接了,真名就上阵了啊,这可得吓坏多少花花草草啊。
万一以后办个红本本,配偶一方是个叫杨莲亭的……
我忍不住想到了小杨同志,心惊胆战地一低头,发现教主身份在上的性别是男的!
哦,太好了……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还没等我脑补完,东方就出手抢回了他的证件,然后瞪着我:“又想些什么呢?过来,我们对一下口供。”
他招招手,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看了看他脚边的那个劫匪,看不出有什么外伤的样子。
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我忍不住弯了嘴角,开始准备起真真假假的口供来了。
警察很快就来了,由于这是个惯犯,而且手里不止一两条人命了,所以虽然犯人昏迷不醒,我们也没有怎么被为难,就是看到东方身份证的时候,那可怜的女警察表情呆愣了一下,然后眼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东方的某个地方瞟,连我都为那姑娘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东方下黑手。
笔录结束以后回到家,天都开始有些朦朦亮了,可我却意外地精神,到家了也不想睡觉,便开始整理起了被劫匪弄乱的屋子,东方也跟在我身旁,帮我搭搭手。
他从来都不管这些事情的,突然出手一起帮忙,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理着理着,他突然就靠了过来,目光对上了我的眼睛。
他问我:“想不想学功夫?我可以让你成为绝世强者。”
……我倒觉得他的这个表情很像是在路边卖假秘籍的老伯,估计这家伙又是什么电影看多了,便白了他一眼,“去去去”地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这不是在炫耀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嘛,就算是在笑傲里,也没能见他将自己的姘头渣攻变成绝世高手,糊弄小姑娘呢,我不理他。
他没有接下去说,但我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懊恼。
有些反悔自己刚刚做下的决定?还是懊恼自己说了大话?
我分不清楚,也觉得他根本办不到,如果高手是我这样一个已经20多岁骨骼成型,而且无比废渣的女人也能做的,那么武侠世界早就高说如云了。
我想,他大概是希望,我能够有力量保护自己吧。
我没有再多想,而是继续忙碌着。
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整理多久,但其实已经过了好一会,天,终于大亮了,屋内的门铃突然响起,我抬头看了看时间,竟然到了小杨同志要来的时间。
我对东方示意了一下,便跑去开门,谁想到门刚打开,小杨同志就将我抱了个满怀,担心焦虑的情绪清晰可见。
可惜,感觉到东方的视线一下子尖锐了起来,我赶紧挣脱了开来,以至于让小杨同志一下子就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包扎。
“……我听到,小区里的人说了。”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一下,却又不敢,眼底全都是悔意和自责,我从未看到他如此惊慌又后怕的
样子,只得赶紧安慰他,让他让过身让他先进来说话。
他本来似乎准备拖鞋,却一眼看到了坐在厅里虎视眈眈的东方,沉默了一会,便转头看向我:“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就两个人,一会就好。“
东方立刻看向我,我对他点了点头,他似乎不高兴了,手里的东西随便一扔,就准备会自己房间,但我却知道,就算他在房间里,依然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所以,我便学着他上次那样,将厅里的电视机打开,声音开到最响,然后,领着小杨同志去了厅里的阳台,阳台落地窗一拉,才转头看向他。
“这不关你事。”我迅速对他说,“昨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他在自责一些什么。
第二十六章 终摊牌
“昨天那个电话,我竟没能发现。”他闭了闭眼,似乎无法释怀。
但问题是,其实不能完全算是他没有发现,是我,也没有给予他太过明确的暗示,并且说了不该说的话题,动摇了他的情绪,就更怪不得别人被分散了心思了。
没有明确暗示,是因为毕竟刀还在脖子上,深怕歹徒有所察觉,痛下杀手,至于说了不该说的话题……
那时候,觉得自己可能凶多吉少了,总觉得有些话不说清楚,发而太不干脆了一点,比拒绝别人,更伤人心。
所以,即使现在已经没有了危险,可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自然也不能再拖着小杨同志,让他这么好一个人,死守着我这个没什么优点,还有所残缺,最重要的,是心有所属的女人了。
我抬手将碎发抚平,看着他,笑了笑问道:“小杨……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跳得这么的快,但神情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他可能是意识到我想说些什么了,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对我说道:“你是一个很认真,很乐观,比较容易心软,看着很文弱,却又意外坚强的女性。”
他点了点头,还不忘补充道:“我被你的坚强所吸引。”
他将视线对准了我的目光,似乎希望能借此将自己的心意转达给我,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是啊,他说的没错,也许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遇到他的那个时候,大概正是我人生当中最坚强的时候了。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是个多么懦弱而又胆小的人。
因为我的人生,几乎都是在顺风顺水的宠爱中成长的,从未遇见过任何挫折,所以,那时候仅仅是父母的去世,就足以让我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甚至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了。
后来,得了癌症,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恐惧的,其实是死亡。
我虽然做了手术,得以活命,但却将自己锁在家里,不愿意和朋友联系,也不愿意接触其他人,更不愿意外出工作。
我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未来。
可那个时候,我还不承认这一点,甚至做了很多自以为勇敢,却实际上是自欺欺人的事情。
如果……没有发现镜子的秘密,没有遇到东方,我的人生,会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而现在,小杨眼里所看到的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
这个我,因为东方而得到勇气,然后,才学会了坚强。
“我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好,我却不爱他,“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底似乎有些无错。
“为什么?”我很少看到他这么茫然的样子,“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你吗?”
我摇了摇头,知道他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更何况,平心而论,他是那种最为适合担当保护角色的男人。
可不知为何,我却想到了东方刚才突然问我的话——想不想学功夫,我可以让你成为绝世强者。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完以后,才发现时机有些不妥。
我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了看他,却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然后终于微微叹了口气:“我想……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我的脑袋,却在还没碰到我头发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他顿了顿,“只是,如果遇到了不开心,还是要记得来找我。”
……看样子,他还是觉得我要被欺负。
教主啊教主,你这人……难道看上去就这么不靠谱吗?
大概是怕我逞强,小杨同志还不忘加上一句:“就算没有我的那些小心思,你的事,我还是必须担当着的。”
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和小杨同志彻底摊牌后,我人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可谁知道这一推开阳台的门,还没踏进去呢,就看到东方已经出了他房间,站在门口的那个地方,地上散乱着一些灰色的包装袋,像是快递的样子,手里正翻看着。
我那时候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有快递?”
他闻言抬起头,古怪地瞟了瞟我,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我的。”
咦?那还能是谁的?我的吗?
我一下子记不起来最近有买了什么了,走上前去就想要看看,谁知道东方一个迅速就把东西都收拢了起来,往身后一藏,看样子……竟然有据为己有的样子?
“你干嘛!”我瞪他,他想要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最起码……想让我看看是什么啊!
可还没等东方再要开口回答我,小杨同志就已经在我身后轻轻咳了一声,我顿时也不想着和东方闹了,赶紧回身,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他这样说着,但我们都知道,他还能有什么事呢,只不过话都说清楚了,也拉不下脸继续待在有我和东方同在的屋子里了。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我,加了一句:“没有其他地方伤到吧?医院去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有大事,至于那些担惊受怕,却是不适合和他说的了。
他抿了抿嘴,看了看周围有些乱的场景:“那……需不需要帮忙?”
“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东方突然就横插了一句,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说来也奇怪,他对小杨同志这张渣攻脸,态度似乎越来越差了。
小杨同志沉默了,看
了看我,终于告辞道:“那么,我先走了。”
小杨一走,东方反而不藏着捏着了,把快递的那些东西往桌子上一摊,我一看,竟然是好几本书。
……我什么时候买了书了?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走进一看书名,顿时原地石化了。
《生理学的奥秘》,《男人的问题》,《论生理和心理的相关性》……等等等。
大脑的记忆瞬间复苏,回到了昨天的某一个时刻。
我……我想起来了!
我为了研究东方他不举的具体原因,可不是上淘宝买了一些材料书吗?
这……这怎么就给正主撞了个正着呢?
喉头发甜,欲喷鲜血。
“……绝对是寄错了。”我看着他,老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辩解。
“哦?”他看着我,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在关心我的能力问题。”
我抖了一下,弱弱地看着他,挣扎了老半天:“那个……能力问题,也是很重要的。”
他面无表情地侧头看我,不像是发怒的样子,我一想到刚才他还自己偷偷在翻着看,以为他其实自己也很着急很关心很急切,但就是不好意思表达出来,于是,赶紧用手指偷偷推了推书,往他哪里挪了挪。
“……看看,那个……看看也好,很科学的。”然后,我又想到他是个古代人,估计信迷信还多一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这个时代,还真得信科学!”
他干脆换了一个站姿,双臂环胸地看着我:“那你说说,怎么个科学法?”
“哈?”我眨了眨眼,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我……我那个皮薄啊!
他也不等我回答,而是指了指那本《论生理和心理的相关性》,对我笑了笑道:“你觉得我的心理有问题?”
“没有!”我迅速否认,但又深怕他真觉得自己没有问题,然后又讳疾忌医什么的,于是,又嘴贱地加上了一句,“没有……大问题,就是一点可爱的小问题而已。”
我用手指比划了一条缝隙,向他表明这问题究竟有多小。
“哦,那我也很想知道。”他咬了咬牙,“究竟……是多么‘可爱’的小问题?!”
我心里那个悲愤啊,他就一定要这么刨根究底吗?不知道姑娘我会尴尬吗?更何况,可爱只是我随便加上去的词,这压根就不是重点吧?
“就是可爱!”我开始词穷了。
“……所以啊,哪里可爱了?”
“哪里有问题就哪里可爱!”我差点就要吼出来了,谁想到这一次,他倒没有问下去,而是红了红脸,撇头哼了一声。
我缓了口气,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这似乎……是在说他那里很可爱?
呸,才不是呢!
第二十七章 必自宫
我不和他说话了,其实我这个人很大大咧咧的,就算和男性讲讲黄色笑话也是无所谓的,但对于东方……喂喂,我好歹刚确定自己喜欢他啊,让我保留一点点女孩子的羞涩吧!
虽然……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我的那些所谓的羞涩和矜持,还有保留下了多少……
我回忆了一下和他认识以
来的点点滴滴,不得不很郁闷地发现,由于认识他的那个时候我还处于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再加上一开始有点把他当好姐妹的意思,我那可怜的形象……还真的有些凄惨过头了。
人生最悲哀之处,莫过于此……
东方也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虽然……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在我面前应该已经没有了生理上的秘密的男人,但最起码他还算是一个古代人,总是要比我这种被现代信息熏陶过的家伙要含蓄一些的。
……我这是在得意我比他色吗?
情何以堪……我们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之后,东方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统统给收走了,我也不好意思问他要,心里其实也很希望他自己看了能照顾好自己,就也不多说了,以免他恼羞成怒。
随便下了一点饺子和他一起吃了,接着又和他一起理了一会东西,我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开始逐渐放松了下来,昨晚几乎一夜的未眠,还有接二连三发生的那些事情,终于让我困意上涌,疲惫不堪。
我需要休息,就和他打了一声招呼,让他这个不知疲倦的武林高手自己忙活自己的,而我,进浴室里冲了一个澡,换好睡衣,便躲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好累啊,而且脖子上也很痛,或许,等醒来以后,我还真的要去医院看一下?配点药?
可是,我讨厌去医院,由于以前的那些经历,我对那个白色的地方,充满恐惧,能忍着就忍着,能不去就不去。
还有,不只是脖子,肩膀那里也好痛啊,是被那个歹徒捏的,真是好大的手劲啊。
一开始还不觉得,结果时间一长反而更痛了起来,刚才洗澡的时候,可是看到紫了好大一块呢,只能侧着睡了。
我带着那些不舒服,即使很难过,但毕竟是太累了,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身穿一袭红衣,红色的暗绣若隐若现地缠绕其上,仔细一看,竟是凤凰的图案。
我在长廊上走过,左右簇拥着两排婢女,长廊的一边是一汪池水,我轻轻往下瞥了一眼,竟看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妖艳而又夺目,美丽不可方物。
这是谁?
这是我的脸。
可……这是我吗?
我还没能想清楚,就发现梦里的我已经错开了视线,继续向前走去。
她被簇拥着走上一个高台,下面站着数不清的人影,却一个都不能看清真面目,恍恍惚惚的,若隐若现。
我看着我一个转身,落座在那个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俯瞰众生。
所有的人影都在刹那卑躬屈膝,我从未听到过这样整齐而又震撼人心的声音。
他们对我喊道:“日月神教,唯我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我喉头一甜,瞬间转醒,除了冷汗别无其他反应。
可还没等我感叹一下这该是多么莫名其妙而又可怕的梦啊,就发现有人在摸我!
我勒个去,难道我还在做恶梦吗,有东方在的家里还能有色狼入侵?难不成东方还会监守自盗?呸,他那样的还能来偷袭我这个……
我一转头,顿时傻了眼,东方大人就侧靠在我的旁边,我的睡衣不知道什么
时候被人解开了,他那线条动人的手,正游走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冷风嗖嗖……
我目瞪口呆,甚至忘了要去拉一拉被解开的睡衣,那里面可是真空的!虽然我胸口啥都没有,做的了真正的无料,比飞机场还要牛逼,这伤口……它是盆地来着。
但……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可还能等我完全回过神来,他反而一脸淡定地看着我:“把你弄醒了?”
……你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我在给你治伤。”他看了我一眼,一副“很荣幸吧”的口吻,让我不禁青筋暴起。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没有吧?你没有吧?
女人的肩膀,不是你想摸,想摸就能摸……
我拍开他的手,拉好自己的衣服,往旁边一缩,没好气地问他:“我可不知道内功还能治伤的。”
“是不能。”他给了我一个“你很无知”的眼神,“但能消肿。”
我撇了撇嘴,还是稍稍有些耿耿于怀,要是一天前,我说不定就淡定了,可现在……我是害怕自己狼性大发脑袋抽住,扑倒他,然后还要他负责……
讨厌!就算是为了我的伤,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闯进我房间,还趁着我睡着扒我衣服一阵乱摸,他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女人?正确的说……他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一个需要回避的对象?我现在可不想和他哥俩好了啊……
不过,他这算是关心我吧?算吧?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到了这一点,裹着被子,往里面蹭了蹭,又忍不住往他那里挪了挪,却还是没吭声,不过这会倒不是因为羞涩了,而是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我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他先开口:“难不成你还怕我占你便宜?”
他哼了一声,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虽然没有开口,但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就你这样?
我怒了,这次是真怒了,咬牙切齿地反驳道:“怕?怎么会呢?你能做什么?”
我还了一个“就你这样”的眼神过去,哼!我们可是半斤八两的!
他板住了脸,不说话了,就在我想着是不是说到了他的痛楚有些过分了,他却猛地靠了过来,对我说道:“别看不起人。”
嘿,我怎么看不起他了?
我翻过身,看着他:“我说错了吗?”
我不得不承认,我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他这次回来以后,的确对我越来越宽容了。
果然,即使我这都有点挑衅他了,他也就是阴沉着脸,看着很可怕的样子,但飞针却不出手了,而是狠声道:“只要我愿意,那根本不是问题!”
我愣了一下,本来以为他又在逞强,但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这似乎又不像。
“这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道。
他又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我怒!
我是真不知道,但,这不就是等于承认我真傻了?
故意的吧?有意的吧?存心的吧?!
“你说呢!?”我不甘示弱地回敬道,“难道你不是出了问题,才会……恩?”
“是有问题。”他很干脆地承认了,“但却不是你想的那种问题。”
“什么……意思?”我都要被他绕晕了。
“好,那你说,我是为了什么,才去……自宫的。”
“葵花宝典。”这个是人都知道,“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很好。”他笑着点了点头,“那我现在的内功武艺是属于哪里的?”
……就他那飞针乱舞的架势,自然还是《葵花宝典》。
他这些问题,不会毫无理由就问的。
我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有些懂了。
“你是说……”
“没错。”他点了点头,“我练着必须自宫的武功,就算长回来了,也不可能恢复功能,就算勉强留着,也会使我的功力只能维持,而不能长进!”
这一下,我真的是呆住了。
我是一个现代人,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我的思维方式,注定了我碰到这种问题,只会想着医学方面的科学理解法,却从未往葵花宝典这个方向思考。
但被点通以后,我却发现,原来这才是最情理之中的原因。
最正确的,最可靠的,却也是最糟糕的。
我无法想象,东方会为了选择做个真男人,而放弃葵花宝典,他曾经就有过一次选择,而答案……我们都清楚。
甚至,我认为,他能忍住功力无法长进,而没有下手再次自宫,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该……怎么办?
这又该,怎么办?
第二十八章 新功法
现在看来,他似乎只剩下两种选择。
第一种,就是再次自宫,去掉那个象征物,使得自己的功力可以再上一层,反正……功力在,那东西也完全不能用,只是个摆设。
第二种,也就是散去葵花宝典里的内功,得以重振男性雄风……
……他会做什么选择?我觉得这几乎已经是一个不用考虑的问题了。
没有了神功,他又怎么称得上是那个天下第一的不败教主,回到他的世界以后,又怎么能救回他的那个杨莲亭……甚至,为自己报仇呢?
我紧了紧被子,不想再听他说话,而是觉得很冷。
是啊,就是如此啊。
可是,就算他不愿做一个真男人,我大概还是爱他的,暗恋也好,柏拉图恋情也好,我都是愿意的。
然而问题却是,他是要走的啊。
他终有一天会再次下刀,重新变为我在镜子里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副模样,练成更高的武艺,回到他的那个世界,或许是再次的失败,又或许,是又一次地叱咤风云。
但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
也许是我消极的气场太过明显了,躺在我旁边的那个家伙显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伸过手,隔着一层被子,扳过了我的身子。
“你在想什么呢。”他问我,然后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嘴角,“你……就对我的那个能力,这么关心?”
我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的确,我是对那个问题很关心,但只要一想到东方最终还是要回去的这个更大的问题,那么……能力的问题,就又变成小问题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如是说道:“这是你的事情,我……哎……”
不知怎么的,东方这家伙也是怪,我都表示出不感兴趣了,对他不算冒犯吧?他竟然还不高兴了,虽然他没说,可他的神情却已经完完全全地出卖了他。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很快就会恢复的。”
“哦……”我有气无力地随口应道,可话一说完就察觉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