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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1 / 1)

经历过难堪的事,经历过最痛苦的阶段,我总算走出来了。

我现在能笑著祝福他,祝他幸福快乐。就像我这样。

在大厅里转了两圈,忽然看到哈尼雅送我的那本召唤书。我走过去,拾起来,轻轻抚摸它的封面。现在魔界肯定和当初不一样了。

打开那本书,我看到扉页写的一行字:念出咒文,召唤未知的魔物。

我笑了笑,这玩意挺有意思的。我按著上面的咒文念道:“地狱深处燃烧不息的妖火啊,以黑暗之名,呼唤你们前来!”

没反应。

哎,哈尼雅这小家夥给人骗了。

刚有这种感慨,一团浓黑的雾气就从里面冒出来。

我怔了怔,下意识放下书本,去墙边取下圣剑。

黑雾越来越浓,接著有暗紫色的火焰冲出,将书焚烧。

我握紧圣剑火焰,眼望紫焰退去,魔物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还没完全看清,就听见那魔物在不耐烦地说话,声音很脆很嫩,尾音拖得长长的:“我不是说了我在忙麽,出去,出去!”

这……他会说话,似乎是个高级魔物,或许还是魔族。

最後一缕黑雾在他的脚下消失。我惊了。

一个小孩正背对著我半坐在空中,紧身黑衣,v型领口,上面还系了几根带子,小黑短裤下是一双黑皮靴,一只脚搭另一只脚上,皮靴上镶著龙鳞。小孩手上戴了一串大银镯子,背上背了两只迷你型骨翼,耳朵尖尖的,一只耳朵上空空如也,另一只戴了七只银耳环。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有三件:一,他怀中抱了一个大镰刀,起码有他的三倍那麽大。二,他脑袋上裹了一张白浴巾,好像是刚洗完澡出来。三,是他手中拿的东西。一手握著长长的黑色雕花烟杆,另一手拿著一颗拳头大的黑珍珠,而他盯著那颗黑珍珠的眼神就像大灰狼见了小白兔。

他抽一口烟,吐出几个圈,蹬蹬莲藕小腿儿,把镰刀扛在另一个肩膀上。

忽然,他头上的浴巾掉下来,鸡窝头瞬间暴露。

他猛地回头看著我,眼睛是火红色。他嘴巴慢慢张大,露出尖锐的小獠牙。

第7章

这个时候如果再认不出来眼前的是个什么生物,我绝对不正常。

大恶魔……这是个大恶魔。

虽然他个头很小,虽然他长得真的很漂亮,可是他确实是个大恶魔。

以前对魔族研究不深的时候,一直以为小恶魔长大就是大恶魔,实际不然。大恶魔和小恶魔是不同的种族。小恶魔头有角,屁股上有心型头的尾巴,而且使用的武器是钢叉,力量不强,只会用低级诅咒魔法。大恶魔不会魔法,但是强到变态。

我将火焰放在身侧,握得更紧了。

恶魔小孩挥舞着手中的珍珠,愤怒道:“天使……?炽天使?!”他把珍珠装入怀中,从肩上取下镰刀,用刀尖指着我,阴森森地笑:“居然会有天使跑到罗德欧加,想我生吃还是煮着吃?”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恶魔小孩狂笑:“你装什么大头蒜啊?你看看你在什么地方,敢来这里,就要做好……做好……”他看看自己周围的环境,白生生的脸变得更白了:

“不,这是哪里!”

我说:“你最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恶魔小孩抓了抓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提着镰刀就飞过来,哐当一挥,镰刀直朝我劈来。一个丁点儿大的小孩,提着一把两三米的大镰刀,那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抽象,简直就是镰刀甩他而不是他甩镰刀。我提剑一挡,他立刻往后跌了一段,镰刀摔掉,在地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说:“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没家教?说砍就砍的?”恶魔小孩看着自己的小手,惊愕道:“不,天,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变小了?”

我走过去,用剑指着他:“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恶魔小孩抬头看着我,脸圆圆的,眼睛比脸还圆,眼角却微微挑起。颧骨上有血红色的玫瑰刺青,妖艳得令人寒战。一双眼睛占了整个脸的很大面积,瞳孔还特别大,怎么看……都有点像一个人……

恶魔小孩皱着眉头,一副凶残的模样:“我警告你别这样和我说话!你把我弄到什么地方了?我告诉你,我可是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之……妈……妈?”

我完全给他搞糊涂。

他眨眨眼,再眨眨眼,头发乱乱的,看去分外滑稽:“妈?”

我确定了。这孩子神经不正常。

我蹲下身看着他,面无表情。

他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笑笑:“哟,变漂亮了嘛,最近老爸每天滋润你几次了?”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首先,这孩子把我认成他妈。其次,这孩子和他妈说话没大没小。再来,有人听过一个孩子对老妈说“老爸滋润你”这种话的么。

这小孩实在……让人想打。他比当年的小屁头还要讨厌。

我一手捉住他的两只手腕,紧紧捏住,他痛得叫出声来。再松开手的时候,他手上就多了红色的光圈,像手铐一样把他绑住。他脸又唰的白了:“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在哪里?”

我说:“你在光耀殿。”

恶魔小孩又眨眨眼,露出两颗小獠牙:“光耀殿?嘿,你别跟我说是圣浮里亚那个啊。”我说:“没错。”恶魔小孩打了个哆嗦:“哦哟我好怕怕哟,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叫米迦勒呀。”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恶魔小孩恶狠狠地说:“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再告诉我,我在哪里,最后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回答你的话!”

我说:“我叫米迦勒,你在光耀殿。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可以在这里把你杀掉。”

恶魔小孩动了动被绑住的手,翅膀抖了抖,最后抖在半空僵硬。

他看着我的翅膀,再看看我手上的圣剑,彻底僵硬:“你……是米迦勒?”

我点头。

他说:“你想杀我?我告诉你,你要杀了我,整个魔界的人都不会放过你!”

我说:“我没兴趣杀你。我儿子给我买了一本召唤书,我没事召唤着玩,就把你给召唤来了。”他说:“召唤书?召唤书能把我召出来的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你骗谁呢!”

我说:“事实就是,我把你召唤出来了。你要不愿意也没问题,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我们之间的契约就取消——这可是魔界定下的规矩,你别那样看着我。”

他慢慢站起

来:“你先把我放了。”

我想都没想就把他的手上的封印魔法解开。

他奔过去,抓住镰刀,飞速震动翅膀冲到半空,朝我舞来。

我一时猝不及防,躲得太晚,手臂被刮中,血立刻冲出皮肤。我一剑击飞他的镰刀,又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他被我打飞出去,趴在地上立刻开始呜咽:“你打我,你打我~~我爸妈都不打我~~~”

大殿内的天使一下围过来。我摆摆手,蹙眉走过去,他又扑过去提着镰刀朝我挥来。

这一次有了防备,我一脚踢开他的镰刀,踩到他背上。他回头,红眼显得更红了:“无耻的米迦勒!我早就想杀你了!你有本事等我恢复了真身再与我比!”

身后的天使都愤怒,我依然摆手。

这孩子……和哈尼雅真是两个极端。

我说:“你说出这种话好不好意思?”

他被我重重踩着,依然咬牙死不服输:“谁能跟你比卑鄙!你要是不卑鄙,有什么能力当上大天使长?当耶和华的走狗,陷害别人,谄媚这个谄媚那个,你要不做这些事,你算个鸟屎!”

有些恼火,我拼命按捺住怒气说:“你父母是谁?”

他说:“我才不靠我父母!你以为魔族都像天界一样废物?天天把爸爸妈妈挂嘴边,一群没断奶的废物!”

我狠狠踩他的背:“我只问你,你、父、母、是、谁。”

他痛得龇牙咧嘴,还倔强说:“你当我是白痴?让你拿我去威胁我父母?没用的神族!”

当初有愤能,现在就有愤魔。我一字一句道:“最好不要试图激怒我,不然我让你死在这里。”

他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契约,你签还是不签?不签的话,现在就给我把你的双翼双手双脚砍了,滚回魔界去。”

他说:“好,你提条件。”

我说:“带我去魔界,不让任何人发现。”

第8章

恶魔小孩说:“狗贼就是狗贼……呜……”我使力踢他一脚:“说话给我注意点!”他笑得特轻蔑:“行,你放开我。”我说:“你如果再动手,我会杀了你。”

他点点头。我松开脚。

他站起来,拾起镰刀烟杆和浴巾,把浴巾搭脑袋上,果然没有再动手。雪白的浴巾中露出一张同样雪白的脸,小恶魔的皮肤好得可以拧出水来,玫瑰恰巧又是凝结似的血红,一红一白对比起来,视觉冲击那叫大。及肩的卷卷乱乱,长短不一,乌黑润泽,如不是两条英气的眉,我一定会把他认成小女孩。他看看周围的天使,把镰刀往空中一放,手心闪过一团黑紫雾,镰刀就渐渐为之包围,漂浮在半空。他扑扑翅膀飞上去坐着,镰刀上下摇摆,整个小身子也跟着摆。他用食指压住烟杆,将它放在后三根手指上,以大拇指稳住。烟杆没有烟头,细细长长,比他的半条手臂还长。他伸出另一手的食指,紫焰在指尖燃起,将烟点着,动作相当熟练。他吸一口烟,鼻中喷出白雾,将他的小脑袋包围。一个小孩抽烟,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他说:“想去魔界可以,你先让我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我说:“你的条件呢。”他说:“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跟你说。”我说:“不行,必须

是我能接受的。”他说:“条件就是,你跟我一起参加罗德欧加化妆舞会,告诉别人你是女的。”我说:“你认为这个条件合理么。”

他笑了笑:“怎么不可以?你完全可以戴上面具,告诉别人你是化妆为天使的。”

我说:“加百列是女人,找她更合适。”

他抖抖烟杆,烟灰扬花一般落在冰晶地面上:“加百列和你,谁的地位高?谁长得更标致?”

我说:“我看不出来,你有同性恋倾向。”

他说:“同性恋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顿时哑然。看来我和梅丹佐的事传得挺广。我想想,点头:“好吧。”

他飞起来,脸上的玫瑰娇艳精致:“参加一次化妆舞会,就可以得到魔界的情报,很占便宜吧?”我说“这与你无关。”他笑笑,玫瑰花瓣格外逼真,就像随时都会散发出诱人芬芳:“天界现在很垃圾,垃圾即便你拿了魔界的所有情报,也不可能领先。所以,我们,根本,不怕。”

我微微皱眉。这孩子说话……真的太刺耳。

不过他是个孩子,不必介怀。

我叫人找了一件雪白的大斗篷,穿好,戴上帽子,把他抱起来。他大惊:“做什么?放开!”我说:“你如果不想出去被分尸,就不要露出头。至于你的镰刀,我拿着。”

他又一副鄙夷相:“天使能将我分尸?米迦勒殿下,您真幽默。”

我提起他的镰刀,掂掇一下,挺沉。这小孩力气蛮恐怖的。他倒先吃惊了:“你能提得动我的镰刀?”我板着脸说:“米迦勒的称号你应该知道。”

他扁扁嘴没说话,我把他的头按进斗篷,拍拍翅膀飞出去:“你会变小,应该是因为进入天界,出去就会好。到第六天后,我们从荒原地带走,知道么。”

他在斗篷里摇摇头,小小的骨翼蜷缩成一团,冰凉冰凉:“行,那麻烦你快点,我没时间。”

这小孩真的很没礼貌,我飞出去的时候还这么想。

飞出第七重天,恶魔小孩在我怀里扬起头,一双大眼睛左扫右扫,最后停在我的翅膀上:“你飞行技术蛮好的。”我说:“神的儿女都擅长飞行。”他说:“我知道天使都挺能飞,但我没见过像你飞得这么平稳的。我曾经踩在一个天使的肩膀上让他飞,他几乎把我摇下去。”我说:“你做什么踩人家肩膀上?”他狡黠地笑笑:“为了让我的镰刀能从头顶刺穿到他的双腿间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有把他扔下去的冲动。但是一看到他那两颗尖尖的獠牙,又有些不忍。反复看了他几眼,还是觉得眼熟。难道在我眼里,小孩都是一个样的?见谁都觉得像路西法。

路过路西法教堂,蛮荒地带天使牢狱,梅丹佐的别院,向日葵田园,禁闭之地,无边无际的云海,离开了天界。在红海的某个角落停下,我将他放在地上,回顾四周:“魔界的入口在哪里?”

身后有人拍我的肩:“副君殿下,把镰刀给我。”

我怔了怔,回头把镰刀放在他手上,但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我就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几乎跟我一样高。

他变大了没错。不止变了一点。

他又坐在了镰刀上点烟:“休息一会,累死了。”我面

无表情:“真是辛苦你了。”

他还露出很大度的微笑。他两条的腿交叠在一起,粉嫩的小胳膊小腿变成得劲瘦修长。他抬起眉目看着我,圆圆的脸变成瓜子型,连眼睛也变得细长。额前卷发衬着红玫瑰,显得格外艳丽。

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这孩子,长得真的……太妖了。

待他完全抬头,我彻底怔住。

他抖抖烟杆,扬起玉锥似的下巴,瞳孔在迷雾中呈现酒红色,如同夏日盛开的锦葵:“怎么这么看人?”

我朝他走了两步:“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猛地勾住我的腰,把我揽过去,朝我脸上吐了一口烟:“爱上我了?”

我被呛得干咳起来,推开他,揉揉发烫的眼睛:“你很失礼知道么。”

“我只对女士小姐有礼,男人我不管的。”他眯起狭长的眼睛,唇瓣殷红,“不过,对我一见钟情的女人确实不少,男人你是第一个。”

他的性格无疑是变态的,如同传说中那样。正因为他的性格气质所致,不经意看去不会发现……我这才看到他烟杆上的图纹,除了缠在上面的蔷薇,还有一个特殊的标志:一个圆圈,里面装了十字,但十字大于圆圈。以占星学的角度来说,○是精神力量,代表崇高道德,接近上帝。+是物质力量,代表肉体欲望,接近恶魔。这个符号是+穿过○,象征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图纹在魔界很出名,不亚于象征撒旦的六芒星及倒挂五芒星,它是撒旦之子的符号。

我轻声唤道:“玛门。”

他愣了愣,狐疑地说:“你……怎么知道?”但很快微笑,“哦,我都忘了,你和我爸是故人。”

我说:“你母亲是夜之魔女,莉莉丝。她和我有同样的脸。”

玛门嘴角勾起,似笑非笑:“我妈是魔界之花,你跟她比,害不害臊?”

我看著他的脸,与路西法七分相似的脸:“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心情一定很好。”

玛门说:“你又知道了。”

看著那一张略显稚气却俊美十足的脸,我禁不住莞尔:“人家说母亲在怀孩子的时候,心情越好,孩子越漂亮。”

玛门说:“少拍马屁,我不吃这套。”

我说:“我没必要拍你的马屁。你父母感情还好吧?”

玛门得意地笑:“嘿嘿嘿,我都受不了了。都结婚这麽多年了,我爸妈还天天没完没了地做爱,只要一有空,问他俩干什麽去了,一定是上床……呼,这种乐趣你们天使不会懂的啦。”

“我知道。”我闭上眼点点头,“魔族以性爱为骄傲。”

记得自己曾说过,不想见玛门。可是如今看到,感觉竟不像自己想的得那麽难过,甚至有些……感动。玛门这孩子力量强大,爱耍嘴皮子,心肠却不坏。没想到最成熟的人,养出来的儿子反而最孩子气。

路西法把他保护得很好。

深呼吸。

记得刚开始,我还做过很无聊的事。我居然去问他,如果他和莉莉丝在一起,原因会不会是我。

他当时笑得漂亮极了。他说,那不可能。

我晃晃脑袋,径直往前走了两步。

过去了,统统都过

去了。

莉莉丝和路西法,还有玛门。一家三口,生活被幸福塞得满满的,再容不下任何人,任何杂质。

玛门,玛门。

光是想著这个名字,就会回想起很多事。很多让人微笑的事。

路西法喜欢的名字是哈尼雅,我喜欢的是玛门。到最後,竟然对调了。

这至少说明玛门在出世的时候,路西法还在想著我,不是麽?

记得那段时间,他常常贴心地替我削水果,我会霸道地把他当小厮使。他偶尔会批评我,都被我的蛮横给顶撞回去。

那段时间,我们黏作一团,从不嫌恶心。

那段时间,我们天天依偎在一起,心跳跟著对方的心跳,呼吸著彼此的呼吸,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仔细温习。

现在突然觉得分外满足。

路西法……他也曾记挂,也曾思念。

玛门用中指麽指轻捏住烟杆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爸还没把我的名字从召唤簿上剔除。”我说:“连你都能召唤过来,确实够奇怪。”玛门说:“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的名字都在上面。我提了几次叫我爸取消,他那烂记性真是……他要再不取消,我就叫人把地狱七君的名字也加进召唤簿。”我说:“你平时跟你爸都这麽说话?”

他扬头一笑:“哈,我知道你们这些古板的天使都很注重辈分的。”

我说:“我也有个儿子,比你小一些。他很乖巧,但是没你机灵。玛门,有这样的家庭,你很幸福。”玛门说:“我年纪不小了,别仗著自己老点就了不起。”

我说:“对你父亲好一点,知道麽。他很爱你。”

玛门说:“这我知道,不用你说。”

我摸摸他的头,微笑:“好孩子。”

他猛地闪开:“怎麽现在态度怎麽这麽好了?怕了我爸?放心吧,他从来都很公正,和你一点也不像。”

我说:“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

玛门挑眉看看我,从镰刀上跳下来,抖抖衣服伸伸懒腰,只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把它举起,扛在肩上。镰刀的中间有一个白金骷髅头,刀尖雪亮,带著些深紫色的光。

玛门说:“行了,我们现在就去魔界,你不想给人发现,就把翅膀收了。我记得你会火魔法的,刚好可以装成邪恶法师混进去。”

邪恶法师常常穿著黑袍,擅长火属性的攻击魔法,一旦他们进入战场,凝视他们时,就觉得他的身後只有一片火海。这对我来说不难,只是因为邪恶法师长期钻研诅咒魔法,经常去一些阴森的地方,脸多半都比较像死人,偏棕色,干瘪瘦削。

玛门说:“看我有什麽用?谁叫你长成那样了?把头埋低一点就行了。”

我说:“如果被发现,你就违约了。”

玛门不耐烦说:“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妈还罗嗦。走了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就将手中的烟杆转了几圈,塞入衣襟,一把抓住我的手,念了一句咒文。速度快得惊人。下一刻,黑雾将我们包围,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

一瞬间,我觉得有些窒息。

身体在往下不断坠落,刚想展开翅膀,就已经重重著地。

脚心被震得有些发麻,我按住脑袋,定神。刚睁开眼,视线就被黑丝绸挡住。玛门把披风搭在我的肩上,戴上帽檐。见我在看他,忽然甩手不干了:“自己来。”

我将披风系好,玛门在旁边踱步,忽然说:“其实魔界也不错,很多女的都不穿衣服哦。”我说:“这个我有所耳闻。”玛门说:“哦,我忘了,你不喜欢女人。”

我未加辩解,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

还是晚上,我们在一个森林里,隐隐传来虫鸣蛙叫。月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洒落,遍地斑驳的光点。前方是一条小路,一直往下弯曲蔓延。

玛门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阴森森地说:“你别被吓哭了,这儿有鬼的。”

我笑著摇摇头,慢慢走到他身边。

玛门古怪地看我一眼:“天使长走路都是这样麽。”我说:“怎样?”

他将挺胸收腹,背脊笔直,目视前方,往前慢慢迈步,看去倒蛮端庄娴雅。可一想到他是在学我,就忍不住笑:“你父亲走路还是一字步呢,怎麽就想著说我了。”

玛门想想说:“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我看他看习惯了不是?”

我点点头。路西法走路的姿势确实漂亮。记得很久以前,光看著他的背影,都会令我心跳加速,难以呼吸。不过……也是很久以前了。

我和玛门往前走了一端,他一手扛著镰刀,一手叉在腰上,歪斜著身子往月色下一站,更显得身躯单薄。他扬扬下颚,七个耳环闪闪发亮,就像人鱼晶莹的泪珠。

“看到那条河了吗?那是冥河,是咱们魔界的象征。”

我说:“嗯。冥河贯穿了魔界,是魔界的生命之河,总共有四大支流。第一条叫守誓河,第二条叫苦恼河,第三条叫悲叹河,第四条叫火河,又名所罗河。其中所罗河最长最大,上游在第五狱,在尤拉部落外的海勒悬崖断开,形成飞鹰瀑布;中游在第六狱,流经龙怒之谷;下游在第七狱,环绕而形,成为帝都罗德欧加的护城河……我没说错吧?”

玛门明显惊讶:“我听人家说,天使从来不屑学习任何别族的东西。”我说:“不,我对魔界很感兴趣,尤其是历史。但地理一般,研究得最多的,也就是所罗河。”

玛门说:“你喜欢所罗河?”

我说:“喜欢。”

路西法以前常常给我提所罗河,因为那里有大片的曼珠沙华。

他是个有梦想的人,而他喜爱绝望的花。

玛门说:“奇怪了,我爸也喜欢,你为什麽喜欢所罗河?”

我说:“因为河边有我喜欢的花。”

玛门说:“你居然和我老爸喜欢一样的东西,我真受不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走。”

我笑了笑,跟著他过去。

有些窃喜。至少……我们还有相同的爱好。

皓月千里。守誓河上横跨过一座宽阔的石桥,对面是一片黑森森的荆棘。这里和我上次来时差了很多。我看看玛门,玛门依然笑得不大正经。他拉住我的手,飞速往前跑去。

刚跑到桥梁前时,一个巨大的骷髅头轰然冲起。

我往後退一步,忙抽出腰间的圣剑,再抬头眼前却空空如也。

玛门说:“不愧是米迦勒

,还吓不了你。这不过考验人用的,你要不怕它,它自然会消失。”我说:“如果害怕呢。”玛门耸肩:“就被它吃掉喽。”

我点点头,走到桥上。

脚刚一迈上去,眼前的景色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黑色的荆棘疾速缩回原地,露出石路,两旁尽是万丈深渊。道路极窄,斗折蛇行,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个石拱门,数数总共有七个,拱门上雕刻著不同人的像。

玛门说:“著名的蛊惑之路,你应该听过。在这上面走绝对不能回头或者回答幻听说的话,不然立刻会被孤魂野鬼推到深渊中去。”

我点点头,示意他先走。

玛门看了我一眼:“大部分天使来这里,都是听到耶和华的声音,他说要给他们提阶位。可你似乎没那必要。我倒真的很好奇,高高在上的米迦勒殿下,会被什麽诱惑。”

我说:“那你呢。”

他说:“我听到有人说要给我珠宝。”

我笑:“不愧是‘玛门’。”

玛门说:“你废话真多,快走。”

我和玛门走了一段,真的是步步惊心。道路太过崎岖,而下面的深渊看不到底。玛门走两步就说一句不要回头,我一个劲地说是。路过第一个门的时候,我看到古老的石柱上左侧雕著沙利叶的侧面,他手中握著短弓。右侧是亚巴顿的侧像,他手中拿著号角,背後长著六支黑羽翼,一脸怒容。

玛门说:“你有听到什麽声音吗?”我说:“没。”

玛门说:“七个石柱上左侧刻著七个撒旦,右侧刻著象征原罪的七大恶魔。”

然後我们走到第二个门前。左侧依然是亚巴顿,与前面不同的是他手里拿著巨锤。右侧是利未安森,龙身鱼尾,体大如牛,有剑般的牙,面容阴森。

玛门问:“你有听到什麽声音吗?”我说:“没。”

玛门说:“地狱七君是按由七狱的管辖者从上到下排序的,例如第一狱的管辖者是沙利叶,第一个门就是他的雕塑。七大恶魔则是按他们在魔界的地位排序。”

我说:“里面有你吧?”

玛门居然还很得意:“当然。”

第三个门左侧刻著莫斯提马的像,他手握铁索,长著四支黑翼,头发极长,国字脸,下巴上有个小沟,同样是堕天使。右侧雕著人猫蛙三头一体的鬼王巴力毗珥,三个头也都是侧面,背生骨翼。

玛门问:“你有听到什麽声音吗?”我说:“没。”

玛门说:“七个里你总会遇到一个,小心别回头。”

第四个门左右侧都是别西卜,他左手抱羊头,右手拿软鞭,骨翼牛尾,外貌却十分威严睿智。

玛门说:“哎,又开始了。”

我说:“怎麽了?”

玛门说:“‘玛门,玛门,伟大的玛门殿下,我可爱的魔界小王子,我这里有山那样大的黑珍珠。’这次把金子换成珍珠了,其他的完全没变。也换点新套路啊。”

我笑:“看来他们知道你最近收集黑珍珠,也算厉害的。”

玛门说:“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是可以唤起你心中最渴望的东西,让你产生幻觉。”

第五个门左侧是萨麦尔,他手中拿著长剑,脸

上依旧是蛇纹刺青,但这时他的半张脸布满蛇鳞,眼睛也变成了蛇瞳。右侧是阿撒兹勒,他依然戴著羊角耳环,他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头上也多了羊角。

玛门说:“还没声音?”

我说:“没。”

玛门说:“可能是下一个。”

第六个门左侧依然是阿撒兹勒,与前面不同的是,他手里握著圆月弯刀。右侧是玛门,刚好是他戴著七个耳环的那一面,他手握大镰,难得正经一次。和前面那几个恶魔一比,突然看到玛门,更觉得惊豔。

玛门在前面说:“你还没有听到声音?”

我说:“没。”

玛门说:“或许这个对天使无效。”

到第七个门前,我两只眼就离不去门柱了。

左右侧都是同一个人,曾经美丽的光耀辰星,现在的撒旦首领,魔界之王,路西法。

左右边的衣服不同,左边是战装,右边是宴服。左边的路西法挂著披风,手握权杖,看著远处。右边的路西法身著翻领华衣,头戴细链,链条长短不一,垂在长发上,格外醒目。他半睁著眼,眼神妩媚。动作愈发优雅高贵的同时,也愈发随意慵懒。

然後我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伊撒尔。”

整个人都僵住。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个声音温软轻柔,一声声击著人心深处:“伊撒尔,回头看看,我就在你身後。”

玛门说:“还是没有声音?”

我不敢动。我知道那个是假的,是幻象……

“我想你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们和好,然後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只是我们两个的。”

“伊撒尔,回到我身边。”

我看著眼前路西法的雕像,心里清楚明白那是假的。可是,这麽多年,再没有哪个时刻会比现在幸福。

看著他的脸,听著他的声音……很像在做梦。

玛门走过最後一道门,转过头来看著我,慌道:“不要回头,不要回答,那是假的!”我点点头,平和一笑:“我知道。”

玛门说:“那你快进来啊。”

我说:“再等几分锺,让我再听一会。相信我,我很清醒。我不会回头,不会回答。”

我很清醒。一直很清醒。我很清醒地知道,只要我一回头,一回答,一切就会消失。所以,我不会那麽做。即便是假象也好,我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话。

是的,我都听到了。

和好,行啊。反正我不像你,你这小肚鸡肠的老男人。

我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当然想了,怎麽可能不想。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当我是你呢,没心没肺的。

玛门说:“我的大天使长,你在做什麽?一个人在那里傻笑。”

我作了一个“嘘”的动作,又很豁达地摆摆手。

我知道,那是误会。你和她在一起是因为我,对不对?老婆,我疼你还来不及,怎麽可能怪你?

嗯,嗯。我知道。

我看著面前的石柱,微笑著点头。

路西法,我都听到了……我也爱你。

离开蛊惑之路,眼前是

一片荆花海。花紫红色,布满全枝,连成一片,烂漫如朝霞。玛门看著我,很久没说话,一双眼睛流丹似的明亮。我说:“怎麽。”他诡笑:“你听到什麽了?”我摇摇头:“这个不重要,我们先下去吧。”玛门又看我一眼,用舌尖顶了顶獠牙,转身走掉。

其实从交通上说,魔界非常不方便。不能随便飞行,因为随时都可能会有火焰和熔岩从天而降,乱蹿的结果是早日归西。魔界的道路也比天界复杂,分七狱六十三环,每一狱分别有九环,通常主城都在环中央。魔界的五大城分别是风城依布,火城莱姆,水城幻影,雷城史米尔,黑暗之城即是帝都罗德欧加,散布在七狱中。从第一狱到第七狱都有各自的别称,以大恶魔的身体部位作名。越在外面的狱层离帝都罗德欧加越远,与地狱的相似度就越低。

因为魔族的翅膀基本是装饰作用,翼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故第一狱为魔界之翼。第一狱的主城是风城依布海村,离红海最近,在守誓河下游和苦恼河上游之间,是魔界的渔业基地。最外层是游牧地区,魔界最好的战马便出自此处,那些畜生跑路速度堪比火箭。尤为极品的,速度和灵敏度可以快到天使还未来得及飞,它就先冲过去。

我和玛门从蛊惑之路下来,直达依布海村中心,这里已经被改造得完全没了地狱的阴沈,月光明媚,河流清澄,要不是看到下位魔族三头的地狱魔犬,漂浮的鬼魂,我绝不会想到这是魔界。

天界的城中心一般都塑像或石碑,可在这就换成了盘旋的石路。石路往下蜿蜒,看不到尽头。

远处传来美妙的音乐,像极了吉卜赛人的笛鼓声。玛门站在石路旁,回头看看城外的草原:“听到音乐麽。”我点点头。玛门说:“你要过去了,就可以性交。”

我愣了愣:“这种习俗居然还没丢。”玛门说:“你当魔界什麽呢,有些东西是改不得的。”他把镰刀取下来,在空中翻了一圈,继续往下走。

几个鬼魂从我身边飘过去,视线都没挪过我的脸。我把披风的帽檐压得低了些:“魔界没有交通工具麽。”玛门说:“有。贵族都骑龙,次一级的骑马,有钱人走法拉隧道,平民走法鲁隧道。不过我的龙肯定会咬你,你想骑骑麽?”

我说:“你的龙是不是刚果和杨路生的?”

玛门瞥我一眼:“你连这个都知道,做什麽还要我给你介绍魔界?回去算了。”

路西法当初放在天界的金蛋……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早就说过他想要小孩,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准备得这麽周全,连孩子的坐骑都会考虑到。

看著玛门秀丽狂狷的面容,我禁不住想。如果路西法没有堕落……他或许就是我的孩子。

玛门说:“你别用那种脸对人,跟我欠你钱似的。我既然和你定了契约就会照办。你过来。”我走下阶梯,广袤无边的雪山和冰原填满我的视线。玛门无意识地握住我的手腕,用烟杆指著远处镶嵌在雪山中的银灰隧道:“看到条隧道了麽,弯曲得比较厉害,绕得幅度比较大的,那就是法鲁隧道,单行一次三欧里,包日六欧里,包月二十四欧里,非常便宜。”

我说:“欧里?”玛门用烟杆敲了敲手心:“你把魔界的地理和历史学这麽好,居然不知道什麽是欧里?”我说:“那是货币单位麽?我只听说过安拉

。”玛门说:“我们货币可没你们复杂,就只有欧里和安拉两种单位。一百欧里等於一安拉。安拉与天界金币的比约等於2。7:1。”

他从包中掏出一枚厚硬币、两枚大小不一的薄硬币、两张长方形金属片。他指著厚硬币说:“这是三安拉。”我接过来看了看,硬币是深紫色,正面是亚巴顿的侧像,反面是巨锤。玛门把两枚薄硬币放我手中:“大的是五十欧里,小的是十欧里。欧里的反面都是逆十字架。我这没一欧里的,一欧里的最小,正面是地狱犬。”

五十欧里正面是奴役者的皮鞭。十欧里正面是邪恶法师的帽檐。

玛门把稍小的银蓝色的金属片放我手里:“这是五十安拉。”正面是玛门的侧像,反面是撒旦之子的符号。玛门用杆头敲敲那金属片:“这是新货币,以前可没我的。”然後他把最大的银片放在我手里:“这是最大的币值,两百安拉。”

正面是路西法的侧像,背景是所罗河及宫殿番地曼尼南,反面是六芒星和山羊头,背景是魔界的皇家炮兵。玛门说:“这是我老爸的头像,帅吧。还好两百安拉不常见,不然女人们个个都得发疯。”我点点头,看著手中的钱币出神。

玛门说:“这是用魔界最好的金属做的,绝对不会坏。不过有人用假币,一是金属的质量不好,二是六芒星不会发光,三是所罗河不会流动。”

我轻轻叠了一下手中的钱,它居然轻易弯曲。但是再一松手,它又弹回来,一点折叠的痕迹都没有。在月光下将钱举起来,五芒星发出了深蓝色的光。再翻过来看路西法身後的所罗河,竟然真的会动,水还是银色的。

天界到现在还在用古老的硬币。魔界确实很强。

玛门攥过我手中的钱,财迷兮兮地看著我:“不要打我钞票的主意。”我笑笑:“知道了,小王子。”玛门一下把脸凑过来,把我吓了一跳。他冲我眨眨眼,又抛个媚眼:“米迦勒殿下,好温柔啊,你真爱上我了?”

我刚想往後退,他就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往上摸摸摸,还舔了舔尖牙:“要不要和我做?我从来没和男人做过,试试吧?”

我摇摇头,微笑:“不了,谢谢。”然後我朝法鲁隧道走了两步。玛门一下冲到我面前,我一个不稳和他撞了满怀。他搂住我的腰,把我拧回去:“你真的是副君?走法鲁隧道?那三天之後你或许会到第七狱。”

魔族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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