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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阅读(1 / 1)

见经传的白酒企业也搞得红红火火,这又是为什么?”兴许谷传知还会问:“咱们的销售收入越来越少了,还得维持这么大的企业运转,怎么谈得上赚钱,又怎么将新区投入使用?”

叶玉清迷惑地问洛鱼:“你在想什么?”

洛鱼说:“想你!”

叶玉清侧过身子吻了洛鱼一下。明明知道是假话,她还是吻了洛鱼。

洛鱼心里想的是:“天塌下来时,总需要几个人去顶着。”总经理助理自认为自己是高个,心里便有一丝激动。一连串狂野的词句在心里咕咕直冒——“乱世出英雄”,“从奴隶到将军”,“小小寰宇/有几个苍蝇碰壁”,“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我比阿尔卑斯山还高”,“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洛鱼回吻了叶玉清。

叶玉清说:“咱们天天都上班、买菜、做饭、洗衣、散步、睡觉,再上班、买菜……,周而复始地循环,在平静的生活中寻找乐趣,一直到老,你觉得怎么样?”

身旁的男人说:“平淡就是真的那种生活?”

叶玉清点了头。

男人又说:“爱我少一点,不过久一点的那种生活?”

叶玉清没也点头,而是打了个呵欠,说:“回家吧!”

洛鱼说话或者表达意思时最痛恨别人满不在乎的样子,于是严肃而认真地对身旁的女人说:“我恨你!”

叶玉清这下来劲了,故意连打了三个呵欠,又笑着说:“你恨吧,恨吧,我爱你的恨!我爱,偶尔也恨,这不更好吗?”说罢,她的嘴唇轻轻滑过洛鱼的嘴唇。昏黄的路灯亮了。硕大的丁江新区没有人看守。他俩吻得很忘情,像一夜情之前的吻。

手机在不应该响的时候响了。李刚说:“洛兄,我们车间里有人在骚动。”李刚现在已经提拔为一名基层管理人员,当然,洛鱼是他的恩人,因此,他总喜欢把基层的一些情况讲给洛鱼听。

骚动?一个很恐怖的词。它与暴力、血腥、战争、武装起义紧密相连。第六感观告诉洛鱼一定是严重的事件。总经理助理立即给公司值班室打了个电话,叫小车来接自己。

“情况很严重吗?”叶玉清惊奇恐地问。

“我担心传言变成真实。”洛鱼神情严肃地说。

洛鱼刚下车,李刚就迎了过来,说:“员工的情绪很反常,好几个班组都处于半停工状态。”洛鱼说:“你马上叫吴作林过来,千万别说我找他。”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洛鱼打了个寒噤。洛鱼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吴作林抽着烟从车间里走出来,够猖狂了。洛鱼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用很重的语气问他:“你们想罢工吗?别以为老子不晓得,若不从实说来,立马叫你滚蛋!”洛鱼一句话将他震住了,或许是洛鱼以前给他的恩情将他震住了。吴作林战战兢兢地说:“我一个民工,哪敢造反,都是那些正式工煸动的。”洛鱼再次声严大厉色地问:“你们是不是要求涨工资?其他车间是否有人策动?”吴作林真以为洛鱼知道了一切,就将员工将举行集体罢工的事情全盘托出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假若明天真的全员罢工,后果将不堪设想,说不定丁江公司就彻底完了。从内心上讲,员工的要求并不过分,企业火了好

几年,大把大把的钞票却流向新区的黑窟窿,基层的积怨早已有摩天大楼那么高。

小车载着洛鱼向谷传知家驶去。洛鱼的心中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像车灯刺眼的光芒,像喇叭急促的鸣叫,所有人都纷纷退让,一条宽阔的大道呈现在洛鱼的面前,洛鱼正向黑暗的尽头冲刺,正向明天的太阳冲刺,正向美好的生活冲刺,正向壮美的天堂冲刺。

谷传知家的大门为洛鱼敞开,一杯浓浓的咖啡为洛鱼端来。

谷传知像所有的聪明人一样都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像所有的政治家一样都知道开国领袖那个“最贫穷的阶级就是最革命的阶级”的论断。若不是洛鱼及时汇报,说不定他就会像绵羊一样被上千名员工围在办公大楼上,像蚂蚁一样在热锅上乱爬,像老鼠一样被乱棒打死,像路易十六一样被愤怒的群众送上断头台。

谷传知焦急的表情和不厌其烦地发问显示出他的无知,至少在洛鱼面前他的智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彻头彻尾地认为自己已是一个垂暮的,正在等待衰老、病魔和死亡的老人。当洛鱼说出群众是湖水的观点时,他几乎把洛鱼看成当今世界最伟大的政治家。洛鱼说,湖水是没有灵魂的,有灵魂的是风,能够左右湖水的风,你就是风。其实洛鱼才是风,当洛鱼把自己的灵魂转让给领导时,领导就是风。洛鱼接着又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以及似是而非的建议,比如说,立即将员工的工资涨十倍,将蓄谋罢工的策划者移交军事法庭,以企业的名义向司法机关行贿一个亿给他们强加一个破坏国家安全的罪名。终于,英明的谷总经理以为自己是风了,他用严厉的口气和精彩的词藻批判了洛鱼,说洛鱼是一个左倾冒险主义者。洛鱼还强辩说,左才是丁江的出路,左才是中国的出路,左才是地球的出路,左才是宇宙的出路。很好!谷传知蔑视地看着洛鱼,在他的眼中洛鱼的智商已降为零。他很快梳理了洛鱼的观点,又转化成他的意见。第一,火速召开部门负责人会议;第二,普调工资百分之二十,明早公布方案;第二,部门负责人务必在今晚分头号与骨干分子谈话,将风的灵魂灌注进他们的头脑中;第四,加强保卫工作,防止过激行为发生;第五,在第一时间内将相关信息报沙丘主要领导,赢得他们的支持和理解,第六,力争整个过程做到滴水不漏,雁过无垠,若无其事。

谷传知笑了,感觉自己是风,有灵魂的风,能左右湖水的风。

洛鱼也笑了,感觉自己是白痴。

缭绕的火焰

一场“”悄无声息地“平叛”了。洛鱼血液又沸腾了,感觉自己回到了正确的轨道──那个死去的女人给自己指引的轨道。

洛鱼在梦里骂了好几次嘲笑自己的人。他们说洛鱼从此将偃旗息鼓,他们说洛鱼不久将从高位跌落。骂人之后洛鱼的浑身亢奋,身子下面有一个突兀的东西甚至有些颤动。

夜深人静的时候,洛鱼和身旁的女人同时惊叫起来。叶玉清说梦见一个是人非人的东西扑过来扯她的衣襟。洛鱼说那个是人非人的东西就是我。准确地说是那个突兀的东西正在寻找安息之地。

女人说:“时候不早了,还是等到明晚吧!”

火一下子就燎烧到洛鱼的喉咙。

洛鱼愤然起身开了灯,然后回到床上,只

说了我渴。

叶玉清恭敬地递了一杯水给他。洛鱼尝了一下,有些咸,好像加了盐,是女人眼睛里挤出来的盐。

洛鱼轻轻地抱着她的头,舔干了残留在她眼角的盐,摸着她的肚子说:“眼泪会伤害我们的儿子。”叶玉清勉强地笑了。

洛鱼终究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你不理解男人”。

然后,洛鱼就再次入睡了。洛鱼在梦里爬上了西山,沿着一条时空隧道进入了覃瑶的坟墓,不是坟墓,是富岛公寓,很快,身下突兀的东西就在一个潮湿的通道里爆炸了。

清晨醒来,洛鱼开始不屑一顾地看着世界。

洛浪正站在葡萄架下呼吸新鲜空气。“真是幼稚得很。”洛鱼在心里对老板二弟说,“我看不出院坝里的空气与葡萄架下的空气有什么不同。好像六嫂和小白昨天在那儿玩过。这就更幼稚。”

“大哥,你过来一下。”洛浪冲着洛鱼说。一阵风把他的声音吹到田野里去了,洛鱼什么也没听见。换了是谷传知总经理,就算他像蚊子一样嗡嗡两声,就凭蚊子飘过来的气息而不是声音,洛鱼也能辨别出他的意思。

有些人做了老板,就以为自己是天下人的老板。洛浪居然认为他是洛鱼的老板。可笑!洛鱼想。

洛浪踱着方步走了过来。

走路的姿势有点像老板,不过肚子还未挺起来。假如换成怀孕的玉清的肚子,还算有点老板的味。洛鱼在心里评判道。

“农贸公司现在已经全面步入正轨了,多亏大哥的点拨。你帮我制定的一整套运行方案我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大哥,辛苦你了。”

这话还算动听。

赞扬的话语总像《蓝色的多瑙河》和《贡嘎梅林》的旋律一样百听不厌。自从升任总经理助理以来,这样的旋律老在洛鱼耳边萦绕,有时还让洛鱼沉醉,像喝了半斤丁江春酒。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洛鱼对找自己办事的人都这么说。这是一种讨人喜欢的回答。耿直、爽快也是一种转弯磨角。县长大人覃益民没发现这个官场奥妙,洛鱼却发现了,洛鱼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正是像洛鱼这样的人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我打算将业务范围进一步扩大。我考虑从禽蛋市场入手,再逐步过度到肉制品深加工。当然这还是个设想。”

“你就想告诉我这些!”洛鱼认为这是老板二弟在自己面前炫耀,也就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包含着这个意思的话。洛浪却认为洛鱼想歪了。洛鱼便说:“相信你没那个意思。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若真想在禽蛋市场上动作,你可以与赵有山合作,他是我的一个哥们,这你是知道的。”说这话时,洛鱼想,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再铁的哥们也不例外。

“大哥,小事一桩。” 洛浪停顿了一下说,“我打算招些下岗工人,你觉得怎么样?”

洛鱼没有发表意见。洛鱼本想说,如果你以此为幌子讨点当局的欢心搞点优惠政策也是不错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玉清昂着肚子过来了,洛鱼对洛浪说:“你想给我说的就这些?” 洛鱼想斩断与洛浪的谈话,留些时间与还没出生的儿子交流交流。

洛浪支吾了一声,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大哥,我希望你跟我一

起干!”

洛鱼一愣。随即坚决地否决了他,考虑到兄弟情份,洛鱼说出的话还是很弹性。洛鱼说:“你还是自己干吧。确实有用得上大哥的地方我决不会袖手旁观。”

自讨没趣的洛浪将注意力转到嫂子身上。他叫了声玉清姐,又关切地说:“你就不去上班了,多休息休息,给咱洛家生个大胖小子。”玉清笑着说:“上班可比呆在家里有意思。”洛鱼没说什么。洛鱼为此已经与玉清赌了一次气。她偏说档案室的工作轻松得很,走来走去,生孩子时更顺利一些。叶玉清的的想法就是李素容的想法,李素容的想法就是佛的旨意,谁也憾动不了。李素容几次对大儿媳妇说:“生鱼娃的头一天我还在地里干活,第二天中午,刚一躺下鱼娃就滚出来了。”李素容把生洛鱼的过程描述得像母鸡下蛋一样轻松,叶玉清还真信了。

洛鱼走上前吻了一下肚子里的儿子的母亲。洛浪拔腿就跑,大声叫道:“妈,我明天就把你的二儿媳妇带回来。”

李素容没听见小儿子的叫喊。她正在对佛说:“保佑玉清生一个带把的。”在这一点上,李素容、叶玉清和洛鱼都是这么想的,但出发点却是不同。李素容说,洛家需要一个男孩来传承香火。叶玉清说,儿子不会将老父老母抛离。洛鱼说,自己当局长、县长、省长没什么希望了,只好盼下一代了。

上班途中,洛鱼碰见了如今还是人事部副部长的刘成龙。他给洛鱼打了个招呼,声音却很酸楚。洛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像梦呓一般。洛鱼喜欢这种感觉。在这一轮的竞争中,洛鱼得胜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一场战争的胜负差距还不够明显的话,那么胜者可以通过蔑视败者的方式让败者感觉这差距很大。这也是一种智慧。感觉自己很智慧比智慧本身更令人兴奋。在刘成龙面前,洛鱼的感觉是兴奋。洛鱼还想用兴奋的语言进一步触动刘成龙的痛觉细胞。

刘成龙却先说话了。他对总经理助理说:“我已向车间建议,将黄山提拔为管理人员。”

洛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仅不说半句感谢的话,还觉得这小子太傻,太无知,太幼稚,太不成熟。他竟然把给自己亲戚的好处当成讨好自己的筹码。洛鱼想,黄山的确是我表哥,可黄山算什么东西。你刘成龙若是真心献媚,不如找个借口直接送我一个厚厚的红包好了。比如我的生日,我老婆的生日,我患感冒住院,我家粉刷房屋,我六嫂家的小白产仔,我亲爱的父亲坚守丁江河畔十个小时钓起一条重达五十克的鲫鱼,这些事表面上看算不了什么,但对行贿者来说完完全全可以看成一桩桩惊天动地、可歌可泣、可喜可贺的大事。如果你刘成龙认为这些事不值一提的话,那么明摆着我的老婆叶玉清大起个肚子,正怀着我至亲至爱、大富大贵的儿子,这该算得上给我行贿的理由吧!

洛鱼拍拍刘成龙的肩说:“好小子。”

洛鱼正在向刘成龙传递一些信息:总经理助理是完全可以左右他事业的走向的,尽管这官位不太高,但权重得很,几位副总经理见自己打个呵欠也会主动递上烟。

刘成龙说:“还望老兄关照!”洛鱼在心里对刘成龙说:“很好!有点像聪明人。但判定一个人是否聪明不在语言而在行动,我正拭目以待。”

刘成龙向洛鱼说再见,还冲洛鱼身边的

女人──叶玉清点点头。刘成龙笑着远去了,似乎感觉自己的表现很出色,就像洛鱼在谷传知面前的表现一样。

一个卑微的人在另一个卑微的人面前获得了那么一丁点的自负。

洛鱼瞥了一眼自己的女人。洛鱼还想从她的眼神里获取点肯定之类的东西。叶玉清却很生气地说:“你就是这样对待同事?!高高乎在上的样子。”洛鱼的心被撞了一下。有些恨这个女人,又感到害怕。一个女人为了追求爱情和幸福苦苦等了那么多年,还从千里之远跑来嫁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难免不怕这个女人。

叶玉清与洛鱼分道扬镳而去。

“呆会儿就会好受些。”洛鱼安慰自己。女人的想法老是和自己不一致,洛鱼能做的也只有自我安慰。“我仍然爱你。”洛鱼望着玉清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现在的我真不知道对你的爱是否加了水。”

洛鱼坐在办公室里的黑色皮质转椅上,用脚向外侧一蹬,椅子就慢慢旋转了一圈,再蹬,又是一圈,再蹬,只转了半圈。洛鱼正好面朝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副好美好美的壁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女郎──传说中的酒神,她双手抱着一坛酒拥在胸前。洛鱼想站到椅子上将酒坛挪开,测量一下女郎乳沟的深浅。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兴奋而刺激。幸好没付诸实践。一个女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尽管这声音很轻——凡是来这儿办事或者汇报工作的人的脚步声莫不如此——但洛鱼仍然能够准确地分辨来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重要的人还是不重要的人。这说明洛鱼是总经理助理的最佳人选。

“洛总。”一个女人对着他喊道。所有人都这么叫洛鱼,而不是叫“洛助理”。洛鱼也以为自己是洛总了,至少被人喊的这一时刻是。

“本月的人事报表,请你转呈谷总。”女人接着说。

又是那个可怜的女人──文茜。而今,她把明媚的阳光奉献给吴为部长,把漆黑的夜晚奉献给梦里的白马。那匹白马曾经是洛鱼,不知道现在又是谁。洛鱼想,但愿她梦里的白马还是我,这样我会感到幸福,如果全世界的靓妞都把我当白马,我会幸福得要死。

“谷总考察市场去了,等几天才会回来。我会及时将人事报表呈报给他。”

洛鱼这样说了,但觉得可笑。谷传知从不看什么人事报表、工资报表、设备报表、物资报表。这些报表都止于洛鱼,然后转送档案室,也就是洛鱼老婆那儿。可以说,包括文茜在内的很多人所付出的心智和血汗浇灌出来的花朵只会在荒郊野林开放,连洛鱼都懒得欣赏。它们只是企业仍在运转的一个表象,或者说好多好多岗位设置的理由。国有企业像个福利院,庞大而臃肿的组织架构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更让人可笑的是,坐在这些虚幻岗位上的人居然认为自己为企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因为付出了,所以作了贡献,这是亘古不变的逻辑,狗屁不通的道理。洛鱼越这样想越觉得自己了不起。认为自己了不起的人见文茜准备离去就想再对她说点什么。洛鱼叫住了她。洛鱼关切地说:“你应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说完,洛鱼便掐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洛鱼自以是她的什么人了,结果什么也不是。洛鱼曾经摸了她子宫里流出来的溪水,这也不能证明是她的什么人。如果因此产生一点责任感的话,那

洛鱼就是从前的洛鱼,一个不成熟的洛鱼,一个是人而不是非人的洛鱼,一个受现在女人的思想左右的洛鱼。因此,洛鱼在心里对面前的女人说:“你还不如对做我的二奶!二奶,你听说过吗?这是个老百姓创造出来的新词,据说还没收入汉语词汇大典。有点遗憾,也有点意思。”

文茜的眼睛里闪动着光亮的东西。洛鱼没有同情她,洛鱼觉得自己可鄙。更可鄙的是,洛鱼脑子里正浮现着一些跟二奶有关的画面,还有富岛公寓。

“你很幸福!”女人对洛鱼说。

文茜这口气着实吓了洛鱼一跳,好像是她给了洛鱼幸福。洛鱼想,叶玉清重新拥进我的怀抱难道是你的功劳?难道我不应该享受幸福吗?难道你妒忌我的幸福吗?

“我是真心劝告你,”洛鱼说,“你真的很好。这种境况总会过去的。”洛鱼连说了两个“真”字。虚情假义的话多说几遍就会让听话的人感觉是真的。如果再加上两次真,效果就不同凡响。

闪亮的东西从文茜的眼睛里滚了出来。洛鱼想,很遗憾这是办公场所,若是换成红牌楼的某个角落,她会顺势倒进我的怀里,说不定我的手也会不安份起来,摸摸她的乳房,搅搅她的溪水。

“我会好起来。”文茜说。

她把洛鱼的虚情假义当成了一串美味可口的吐鲁番葡萄。

洛鱼想,幸福是永远不会降临到你的头上的。你这女人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男人口中吐出的的话都是毒药,比眼镜蛇的唾液的毒性还高,三步就会倒地,倒地了,只会遭到更多男人的践踏,践踏她的男人还会说:“你是个婊子!”如果你果真是个婊子,像布坪市风骚咖啡厅那样的婊子,你可能觉得很自得,或许还会获得男人的一点尊重。我上次对那风骚的婊子就有一些尊重。但关键是你不认为自己是婊子却被别人认为是婊子,痛苦就会像鬼一样附着在你身上,永远没有幸福。文茜,你就是这样的女人。

很无聊。

门外传来另一个女人的脚步声。

也是送报表的。

谷传知只看销售报表和财务报表。让他头疼的东西,他看;让他轻松的东西,他不看。

文茜说:“我走了。”

洛鱼想,你早该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华人书香吧

幸福的别人

天堂里的人喜欢把美丽的景致撕成碎片抛洒到人间。

钱堆里生活的人就在天堂。

洛帆把自己嫁到了太阳升起的地方,那个地方给中国制造了很多的钱。这便是做女人的好处。难怪洛德昌期望大儿媳妇生一个女儿。他流露这种情感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家人察觉。有一天,洛帆给家里打来电话,说她跟老公到泰国走了一遭。洛帆说得轻松愉快,似乎泰国就在她家的隔壁。“那些人妖好漂亮。” 洛帆说。“你怕不怕?”李素容问。“我把观音菩萨挂在胸前,不怕。” 洛帆说。李素容念了句“阿弥陀佛”,她以为世界上真有妖怪。洛浪开怀大笑,说:“妈,人妖是男人变成的女人。”李素容惊愕得不知所措。洛帆又说:“下一次我去夏威夷。”素容不耐烦了:“你什么时候回一趟家,我都快死了!” 洛帆嘻嘻地说:“我打电话不等于回家了吗?” 德昌拉开自己的女人,对着免提

电话问:“洛帆,你还有什么好消息吗?” 洛帆说:“爸,多得很,家里买台电脑吧,我天天给你们发伊妹儿。”德昌不知道伊妹儿是什么,因此他望了洛鱼一眼。天堂里每天生产的新词比婴儿还多。在洛鱼看来,伊妹儿只是天堂里一位柔情似水的女人,自己没搞过。天堂里的人的某些想法家里人并不接受。一次,李素容问洛帆:“你什么时候带孩子?” 洛帆不假思索地说:“做丁克族。”由于洛鱼没解释清伊妹儿,李素容便请求她的儿媳回答此问题。叶玉清笑着说:“帆妹不想要小孩。”李素容马上对着话筒大骂:“你疯了,老子没生你这个女儿。”洛德昌也来了火,冲着话筒大声地说:“揍死你!” 洛帆招架不住便挂了电话。李素容又打了过去,要她的女婿钱太东接。真是钱太多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李素容在给女婿的所有话中最想说的话。钱太东只好在电话那端低了头,认了错。洛帆也表态,马上生,生一串,生一窝,力争两年之内生七男八女,直到把李素容骗得哈哈大笑。李素容又说了一席话,意思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叶玉清对洛帆的生活并不在意,嘟囔道:“帆妹这人也真是!”真是什么?叶玉清没说。没说其实也说了。

洛鱼没有流露自己的想法,没有流露也是流露。

有些人直接奔向天堂就觉得幸福,有些人要经过一道又一道的难关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到达天堂才觉得幸福。幸福的外表是一样的,幸福的本质却是天壤之别。洛鱼想要的是第二种幸福。

如果说洛帆的讯息带来的只是微澜,那么另一些几乎销声匿迹的人复活后带来的讯息却是波涛。

某些人伴你度过一生,某些人伴你度过一瞬。

理工大学207室的那帮兄弟离洛鱼越来越远。洛鱼有时候竟然相信,他们会永远地消失,直到走进记忆的坟墓。几年前徐大雄来过电话,他说去拯救陷入黑社会的“桑果”了。他若真去了,那他算得上后英雄时代的英雄。英雄都会死去,不知道他死去了没有。而其他几位则像滚进水塘的针,没有缜密的网是捞不起来的。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不会选择主动去打捞,除非出现两种情况。其一,突然认识到那针有无穷的价值,分明就是龙王爷的定海神针,就是冒天大的危险也会跳进塘里。其二,自己突然变得不同寻常,觉得遗失的那颗针是个值得纪念的东西,是个好的玩物。

洛鱼就成了谭路的玩物。

谭路就是把学长的论文变成自己的成果的那位。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说:“鱼兄,这些年过得咋样?”这分明是款爷的口气,若不是看在同窗情份上,洛鱼早就把话筒摔了。洛鱼说:“吃得起饭,穿得起衣,心情也不错。你呢?”

“我刚从九寨沟回来。不过不是去旅游,而是忙一桩生意。” 谭路说,“今天我那女人丢了,心里很痛快,便想到给你打个电话。”

洛鱼想,女人丢了?!你谭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天不换女人,怕是活不了。

没有女人陪便想找一个玩物!

谭路给洛鱼的开场白就垫定了今天谈话的基调。谭路在电话那端快活了整整一小时,洛鱼则在电话的这端难受了整整六十分钟。

谭路先花了近四十分钟讲述自己打拼的艰辛历程。既然当洛鱼是

玩物,他讲话也想方设法让洛鱼听起来有趣。谭路说,四年前他到毕业后去的第八家企业谋职。这家企业是做饮料的。饮料好不好卖关键看口味,口味好不好关键看配方,就像可口可乐,在全世界的建的分厂比妓女还多,但知道配方的比处女还少。谭路受聘的岗位就是搞配方。外行觉得搞配方是一件高深莫测的事,可内行觉得它比测量阴道的深度还容易。谭路就是这么说的,洛鱼也是这么理解的。就像白酒勾兑,外行认为神秘得不得了,其实就那么回事。无非就是在原酒或者酒精里面加上水,已酸乙酯,乳酸乙酯,丁酸乙酯,甲酸,乙酸,丙酸,丁酸,蛋白糖,咖啡因,冰毒,滴滴畏,氰化钾,男人的尿,女人的屎,然后一搅拌。就成了!搞饮料与之大同小异,不过要用显微镜检测灭菌后微生物的存活数。谭路干得轻松自如,便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也就有了稀奇古怪的想法。一天,他竟然哗啦啦地将睾丸里的东西弄出来放到显微镜下面仔细观察。这时,老板待嫁的女儿进来了,问:“你在观察什么?”谭路说:“精子!”半小时后,他就背起铺盖卷走人了,人无分文,在大街上徘徊,徘徊,再徘徊。

“后来,我抓住了一次机会。”谭路激动地说。抓住了什么机会,如何抓住机会,谭路没有说。一层膜,他没捅破。这就是语言的艺术。随后,谭路又花了二十分钟说他现在有钱了,有车了,有房了,搞了无数多个女人,而且差不多是在校的大学生。

“多亏了高校扩招,”谭路用真心实意感谢当局的话说,“才让更多漂亮女人走进了大学殿堂,走进了我的怀抱。”

大学里的美女都成了他的情妇。他用这样的方式提示洛鱼,他所在的位置是天堂,而洛鱼还在人间。

“我带你去搞几个?”谭路最后对洛鱼说。

洛鱼轻轻放下电话。

即使心里很不舒服,洛鱼也不拿塑料制作的电话撒气。想当初与谭路、徐大雄一起做实验时,洛鱼一怒之下毫不犹豫地摔了四个培养皿,五个涂布棒,因为它们是公家的。

“谁的电话?”叶玉清饶有兴趣地问。

“一个大学同学,你认识的,是谭路。”洛鱼用平常的语气说,好像刚才并没有接过什么人的电话似的。当然这属于不应当平常的平常。

“过生日烂醉如泥的那个?”

明明记忆很深刻,叶玉清还问。洛鱼的女人老喜欢留意生活的细节,她还能从不经意的细节中发掘出一些重大的主题来,什么人的爱呀!非人的爱呀!

叶玉清还想借题发挥点什么,洛鱼的嘴唇已经重重地贴在了她的额头。洛鱼习惯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还爱着眼前的女人。对洛鱼来说,有一个人爱着或者爱着一个人,很重要。

洛鱼突然觉得自己过得很窝囊。他决定到田地里走了一遭。

玉米正熟,饱满满的,一尺多长。洛鱼干净利索地掰了好几包,当成手榴弹掷向了远方。没有听见爆炸声。

洛鱼又一个箭步冲进另一块地里,用脚一阵扫荡,大个大个的棉花桃如雨般纷纷落下。

洛鱼抬起头,古怪地冲着田埂上的女人一笑。肚子里正怀着洛鱼骨肉的女人缓慢地挪动着步子,往这边走过来,脚步有些艰难。

叶玉清摸着洛鱼的脸,阳光照进她的

眼眸,一个人影在里面晃动。

如果她张口骂洛鱼一顿或者狠狠地煸洛鱼一耳光,洛鱼会好受些。她却显得那么娴静,那么甜美。好久才说了一句:“平静地对待别人的生活,平静地对待自己的生活。”

洛鱼看了一眼太阳,又想了一下西山上躺着的女人,然后默默地发了一个狠心。

搀扶着玉清走到院坝里,洛鱼知道来客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冲出客厅向院坝这边传了过来。

“结婚两年都不下崽,这一生就是个龙凤胎,我真有福气哟!”随即还听见那女人的大笑声。

洛鱼小声对叶玉清说:“姑妈来了。”玉清嘀咕道:“以前她没来过吗?”洛鱼说:“咱们结婚时你见过,她不常来,来了就不会有好事。”

叶玉清叫了一声:“姑妈。”

洛德莲瞥了叶玉清的肚子一眼,说:“快生了吧!素容,你这儿媳真能干。”

结婚一年就生小孩的女人就能干。这是洛德莲的逻辑。

德莲起身,用目光将叶玉清洗刷了一遍,搞得叶玉清莫名其妙。李素容抽了一口凉气,显得很紧张,作了一副承受打击的样子。

“绝对不是双胞胎!”作了第一个结论之后,德莲还摇摇头说:“我那媳妇怀孩子时肚子大多了。”

“生一个就够了。”李素容说。一个人说违心话时总显不出什么力量来。

德莲又冲着玉清说:“你走两步给我看看。”

叶玉清昂着肚子无可奈何地挪动了一下步子。

德莲不说话了。这就是她的第二个结论——叶玉清的肚子里怀的是女娃。

李素容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

叶玉清摸不着头脑,说:“姑妈应该常来我们家坐坐。”

由于第二个结论成竹在胸,德莲便神气了起来。她并不接叶玉清的话,而是呷了一口水,尽量施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玉清,你大老远嫁到这里来,生活习惯吗?”

面对德莲假惺惺的关心,李素容恶心不已,叶玉清竟然感动得不得了,好像洛鱼一家人从未关心过她似的。她说:“谢谢姑妈,谢谢姑妈,我喜欢这里。”

连听到两声“谢谢”的女人进一步发问:“听说你妈死了,你把你爸一人丢在家里。”

洛鱼一家忌讳谈论的话题被这女人捅了出来。叶玉清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洛鱼忙忙接过话:“姑妈,我正考虑将玉清爸接过来。”

叶玉清看了洛鱼一眼。不打眼的一眼让洛鱼的心疼到极点。

没讨到好彩的女人转移了话题:“鱼娃,你们怎么不搬到县城的新居去住呢?”

遭了!洛鱼的心抖了一下。她居然旧事重提!洛鱼立即来火了:“姑妈,没那回事。你们的房子又宽敞,又豪华,又舒适,到我们这儿来不怕弄脏你的脚吗?”

叶玉清也来火了:“洛鱼,你怎么用这样的口气与姑妈说话!”她又冲着洛德莲说:“姑妈,我们随时欢迎你来作客。”

李素容也瞪了洛鱼一眼。

洛德莲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县城的房子可不是好惹的,说起来香香嘴还可以,真要动真格去买那就难了!”说完又嘀咕了一声:“你以为娶的是县大老爷的女儿吗?

”洛鱼真的愤怒了,拳头咕咕直响,吐出话就不中听了:“你真不知趣,请走!”

叶玉清的火也更大了,当然这火是对洛鱼发的:“你太理了!”说罢就将他往客厅外推,又对德莲说:“姑妈,洛鱼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大人不计小人过。”

洛鱼一溜烟跑到田埂上。

仇视着天空。

太阳就要落山了,到处都是残红的血色。

一个女人悄悄走到洛鱼了身旁,挽着他的手,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她说:“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激荡的惬意

洛鱼的眼前闪过一道亮光,但很快泯灭了。

如果洛鱼是什么人的什么人的话,被调去当政府要员的人就应当是洛鱼。那个人是丁江公司分管财务的副总经理,他去衙门当招商局局长了。如果被调去当局长的是洛鱼,洛鱼也是不大相信的。自从县长大人的女儿升入天堂之后,覃益民对洛鱼的眼神里就不再包含这层意思。为此,好几个晚上,洛鱼都躺在床上,一个劲地自问:“我是谁?”又一个劲地自答:“谁也不是我。”早上起来,洛鱼只吻了女儿叶叶,出生才二十多天的叶叶正睁大眼睛看着一个不熟悉的世界,也不哭。

洛鱼叹了口气,在心里说:“我现在去指望谁呢?自己的报负还是自己去实现吧!”

洛鱼觉得自己真可笑,自己怎么落到与母亲一样的思想了呢?

没有吻叶玉清,洛鱼就出门了。

上班的途中洛鱼也想了一些不该想的问题,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拐进了丁江新区。硕大的地盘,漂亮的厂房,到处都长满了杂草,一米多高,值得洛鱼看一看,瞧一瞧,游一游,从中找一点喜悦。

洛鱼想从这里面发掘出属于自己的喜悦来,可究竟能发掘出怎样的喜悦,洛鱼也想不明白。

传言说谷传知将调到人大或者政协去当个副主任、副主席什么的。通常情况下,这是国有企业老总们的理想归宿。功成名就,抽身而退,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谷传知不是俊杰,没有谁比洛鱼更了解他了。丁江酒业是他的儿子,从嗷嗷学步到茁壮成长,付出了谷传知太多的心血,就是企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自认为也有能力力挽狂澜。

洛鱼仍然早早地来到办公室。等谷传知一来,总经理助理就会满脸堆笑地叫了一声“谷总”,然后把一杯浓浓的龙井茶递上前。谷总把一大堆文件挪到办公桌的左上角,一眼也没瞧。若是那帮自以为是的人见到这场景,一定会一粑屎一粑尿地哭着说:“谷总,这些文件里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我们的心血呀!难道你就这样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狗屁文字!”谷传知还骂了一句。

领导一个字也不瞧也可以作出中肯的结论。洛鱼对谷总经理佩服有加。

酿酒车间说优质品率上升了十个百分点,储酒车间说好酒够用十年,包装车间说已实现外观质量零缺陷,机修车间说修旧利废节支一百万,人事部说减员增效八十万,策划部说新增品牌二十个,供应部说粮食砍价百分之十,安检部说重特大事故等于零,财务部说销售收入下降幅度不太大,营销公司说下个季度情况会好一些。

“扯淡!”谷传知又补充了一句。

谷传知在洛鱼面前已经习惯说这样的话了。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自以为有头有脑的人在谷传知眼里不过是一群蠢货。蠢货太多了,分不清哪一个更蠢,便索性全当成企业的栋梁来用。其中的奥秘是忠心耿耿比聪明才智更重要。覃益民以为政府里才这样,其实哪儿都一样。

这天,谷传知对“忠诚”的涵义作了另一番精彩诠释。他说,在企业里呆一天就有一天的用处,这才叫忠诚。那些翘起二郎腿叫嚷着“永远忠于领导”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忠诚,我把这些人早看穿了,其实他们都是企业的渣子!谷传知这样说了,轮不到洛鱼说什么,洛鱼只是感受。

快起风了。不是轻拂拂地吹在脸上暖在心里的那种风,而是狂风,能把粗的老树连根拔起的那种风。还会迎来暴雨,让整个世界都冰凉冰凉的暴雨。

谷传知曾经承诺决不进行影响员工福祉的改革。但领导永远不会坚守自己的承诺,除非承诺里包含了更充分的理由或者更大的利益。但是现在,没有什么理由能够与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相比,没有什么利益能够与企业的长远利益相比。谷传知轻松的表情掩藏不住内心的痛苦。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一部份人的利益。他曾经说过,这部份人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也可能是一个曾经作过巨大贡献的人,也可能是曾经给了我们情和爱的人。

让自己痛不如让别人痛。洛鱼认为谷总就是这么想的。

改革的号角吹响了。

“企业的运行机制也必须彻底改变!”谷传知像一头狮子在咆哮。几名副总一声不吭。领导下决心的时候绝不容许底下人吭声。何况话里还有话:“企业出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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