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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1 / 1)

屯田军(第十军),三个营,左二营指挥使九尾龟陶宗旺、右一营指挥使云里金刚宋万。兵马总管刘唐。

河道军(第十一军),四个营,左二营指挥使小遮拦穆春、右二营指挥使险道神郁保四。兵马总管雷横。

都督府侦察营指挥使催命判官李立,工兵营暨辎重营指挥使活闪婆王定六。

水军编制:水军都督混江龙李俊,副都督立地太岁阮小二。

囚牛军(第十二军),兵马总管混江龙李俊。

睚眦军(第十三军),兵马总管立地太岁阮小二。

赑屃军(第十四军),兵马总管短命二郎阮小五。

嘲风军(第十五军),兵马总管活阎罗阮小七。

蒲牢军(第十六军),兵马总管船火儿张横。

狻猊军(第十七军),兵马总管浪里白跳张顺。

都督府陆战营指挥使出洞蛟童威,潜水营指挥使翻江蜃童猛。

禁卫军编制:禁卫军都督小李广花荣,副都督双枪将董平。

火炮军(第十八军),三个营,是在水火二将单廷珪、魏定国的原有部队基础上合并建立的。左营指挥使单廷珪,右营指挥使魏定国,兵马总管凌振自统中营。

对凌振这个大宋第一炮手,高科技人才,齐小远非常重视。本来应属军器司的一个部门,特别升格为独立部门。并且让凌振总管一军。至于让单、魏与凌合并,是这两人部队性质决定的。单廷珪的“圣水军,”核心是五十辆水车,中蓄毒水,以竹管制成的巨型水枪发射。

而魏定国的“神火军,”也有五十辆车子,其实是“猛火油柜,”装满了“猛火油,”也就是石油。将双活塞原理应用到车子的油泵中,就可以连续喷射火焰。实际上是一支火焰喷射部队。这两种技术,宋初就已用在战场上了。

齐小远觉得有必要合并,让凌振加以技术革新。

青州军(第十九军),前后左右四个营,清风山营指挥使王矮虎、桃花山营指挥使跳涧虎陈达,二龙山营指挥使白花蛇杨春,白虎山营指挥使青眼虎李云,史进为兵马总管。

太阴军(第二十军),分两个卫生营,一个歌乐营,左二营(卫生营)指挥使母大虫顾大嫂,右一营(歌乐营)指挥使母夜叉孙二娘,兵马总管扈三娘。娘子军其实多数是从事杂役的老弱兵丁,只有八百多女人,皆是侍候各将领及其家眷的丫环使女,只因三个将领皆是女人,所以号太阴军,就是娘子军。

马军中军骁骑营左右营指挥使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

步军中军虎贲营左右营指挥使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

神兵营兵马指挥使混世魔王樊瑞,这一营全作道士打扮,披发仗剑,也是神道设教之意。

巡检营兵马指挥使镇三山黄信。

梁山酒店:

寿张酒店小尉迟孙新,济州城酒店总探声息使铁扇子宋清,东平府酒店总探声息使旱地忽律朱贵。

让宋清和朱贵把酒店开到济州、东平府,把情报工作做到敌人眼皮子底下,也是齐小远的主意。给两人一个总探声息使头衔,是因为齐小远预备派出几十个小头目在济州、东平府开设饭店、绸缎庄、铁匠铺等等,甚至要派人充和尚、道

士,进入当地寺观。这些探子统归宋朱二人节制。至于原来的几个酒店,一概撤消。

军衔编制……

马军五虎上将五员:

豹子头林冲,大刀关胜,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双枪将董平。

马军骠骑大将八员:

小头广花荣,金枪手徐宁,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没羽箭张清,美髯公朱仝,九纹龙史进,病尉迟孙立。

步军五虎上将五员:

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赤发鬼刘唐,拚命三郎石秀,黑旋风李逵。

步军总兵大将五员:

没遮拦穆弘,病关索杨雄,浪子燕青,插翅虎雷横,一丈青扈三娘。

水军六螭上将六员:

混江龙李俊,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总管活阎罗阮小七,船火儿张横,浪里白跳张顺。

至于原先的小彪将、步军将校等名目一概保留,凡有指挥使衔,皆为三军将校。一些杂役一概取消。如“掌管专一屠宰牛马猪羊牲口操刀鬼曹正,”“掌管专一排设筵宴一员铁扇子宋清,”,一个是屠夫,一个是酒店大堂经理,小头目的差使,居然派两位地煞担任,也太糟蹋人才了吧?

吴用把这份名单看了又看,心头极度震撼。要知道历代官制机构,循序渐进,都是承继先朝,略加改动的。齐小远拟定的官制,名称看似变动不大,但细一深思,实质却是颠复了历朝官制,完全是一种崭新的制度。他认识到这种制度的革命性,但有一些机构,却不明其奥妙。

吴用道:“哥哥大才,小弟拜服不己。但每军定为一万,实际上最多的李逵的团牌军,呼延将军的铁甲军,不过四千人。每营亦只千人……”

齐小远道:“编制归编制,以后能不能征集到足额的兵员,就看李逵、呼延灼的本领了。所以我让兵马总管统一军至数军,就是这个意思。他能扩充到两军、三军,算他本事。打个比方,韩滔只有两个营,每营一千,离规划的六千人少多了。这就要他去补足兵额。若他有办法征募到一万人,就可独立成军,当兵马总管。不管他是不是地煞星。其他军、营都是一个道理。”

吴用是个聪明人,这套军阀惯用的扩张手段,他还是知道的。乱世之时,征集兵员并非难事,现在却说不准。而且……

“就怕日后尾大不掉……”

“瞎,”齐小远心道,“真是书生之见。还没扩张,就有这种担心,难免会表露于外,令将士猜忌。”他缓缓道:“军师,咱们现在只怕扩张不够。尾大不掉这话,过个六七年再担忧吧。”

吴用脸色一红,道:“是。我想的太远了。唉,如果梁山不止一百单八将就好了。”

宋江上梁山后,竭力扩张势力,但他并无取天下的信心,大力扩张,只为招安时卖个好价钱。因梁山不事生产,纯靠劫掠维持,所以发展到七八万人,百多将领时,山寨人满为患,早己到极限了。

故此宋江改扩张为收缩,这一次大排座次,一是定上下尊卑,二是展示实力,三是向外界尤其是朝廷传递信息,表示梁山将不再扩张。一百单八人,上应天星,就这么多位置了。你再有本事,到梁山也别指望成为头领。

齐小远也觉得宋江此举是阻塞贤路

。如果他早一天穿越,绝对不会搞排座次这么无聊的玩艺。但事己至此,他也只有在“体制”内寻求解决之道了。

“是啊,古来争战,打得主要是人才之战,”齐小远叹道,“我梁山人才不是太多,而是太少,远远不敷应用。唉,难道要老子学‘红楼梦’?一百单八人算十二钗正册,再弄个副册?”

吴用对他“人才之战”的说法颇觉新鲜,点头道:“哥哥言之有理。不过红楼梦是什么?十二钗又是什么?”

齐小远心道说漏嘴了,岔开话道:“原先是我考虑不周。座次虽然排了,但我们用人,也不必拘于一百单八人。如真有人才,可以给予其他名目。贤弟看这名单,还有什么不懂吗?”

吴用心道:“不懂的太多了,不问个明白,实不易措手实行。”便道:“刘唐的屯田军,是用来开垦田地吗?”

齐小远道:“有战打战,无战农垦。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这一支屯田军,希望像九旅一样能干,把我梁山泊变成南泥湾……”

吴用一呆:“九旅?南泥湾?”

齐小远心道:“老子思维还没转换过来呢!”哈哈一笑道:“我想起了旧书中的典故。雷横的土木、河道军,与屯田军性质相同。”

吴用道:“铁甲军、水火军等,本是征剿我梁山的官兵,所以将其打散。现在哥哥又恢复了……”

齐小远心道:“宋江小家子气,把呼延灼的连环甲马,单廷珪、魏定国二将的水、火营,凌振的炮营这样的‘高科技’部队都拆散了,实在是自毁长城。”笑道:“恢复这几支军,能提高梁山军集团作战能力。贤弟放心,呼延灼、单廷珪等决无二心。”

吴用道:“还有神投、神盾军,小弟愚鲁,实不知这两军的作用。”

神盾、神投军,是齐小远从古罗马战术中得来的灵感。当然也不是死搬硬套。简单点说,神盾军的武器是盾牌和铁球,每人盾牌上挂五只铁球,配短剑,出战时,组成数十个乌龟阵,在两翼长矛骑兵翼护下,向敌人投掷铁球,接着用方阵撞击敌队。

神投军每人配五枝标枪,三短两长,出战时视距离远近,选择标枪。第一排投完,第二、三排立即上前。这套战术在中原还没有过,究竟行不行,齐小远也没把握。

齐小远详细地介绍了这两军用途,又道:“大致战术就是这样,其中还有些变化,训练时都要传授。这两军战术凶猛,主要难题在于队列配合。到时我会亲自指点。”

听到这里,吴用恨不得自杀。身为军师,熟读古来一切兵书,但齐小远所谈,却是他从所未闻的。心道:“哥哥上次蒙九天玄女赐三卷天书,不过是普通道家之书。我以为哥哥是借此树立君权神授的影响,难道真的有三卷天书?唉,反正己经丢人了,就丢到底吧!”

吴用惶恐地道:“还有这太阴军,不知其奥妙何在?”

齐小远道:“就是随军军妓啊。”

吴用“啊”的一声,嘿嘿笑道:“哥哥连这个都考虑进去了?多算胜,少算不胜。小弟不如也。”

齐小远道:“适才听军师介绍,我梁山军汉军纪不佳,成日价酗酒斗殴。又听军师道有大半人是单身。这些人血气方刚,正当青春之时,性欲冲动,总得找个发泄渠道让他们发泄发泄。当

然,这军妓也不是白出力,军汉要想发泄,也是要掏银子的。”

吴用兴致勃勃地道:“如此,这些军汉要多得赏赐,须得卖力杀敌。小生知道附近州府皆有妓馆,不若多出些金银,买个三二百来?”

齐小远道:“那是一定的。不过我成立太阴军的主要目的,一为卫生营,是战场救助伤员;一为歌舞营,激励士气之用,一如后世之文工团……”

吴用道:“后世?”

齐小远一下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老是说漏嘴可不行。”支吾道:“哈哈,有些事,军师日后自知。我这一套方案,如无问题,就尽快公布吧!”

宋代也是有军伎的,对外宣称卖艺不卖身,其实是只为官员服务。齐小远设这一军,倒也算不上革命。

吴用道:“还有那些作坊,什么铠甲、帐篷之类的,梁山铠甲够用,营帐也很不错……”

齐小远道:“我设想的铠甲和帐篷,与现在的大有不同。这个待到明日再谈吧,愚兄实在是累了。”

齐小远的设想,是想用比当时更先进的冶炼工艺煅造一批铠甲。帐篷则仿现代的军用帐篷。他也不知有没有这个条件,先把架构搭建起来再说。

第五章 恩威(1)

吴用离开时己是黄昏了,齐小远的肚子发出几声咕咕,心道该吃晚饭了。他对“水浒”有透彻的研究,知道梁山好汉们吃饭并不总是聚在一起的,往往是逢年过节,或遇到重大之事,才会大排筵席。日常生活中,有家室的好汉,当然是在家吃饭;没有家室的,一般是志趣相投的几个人聚在一起。

至于喽罗军汉,则在各军营的公共食舍就餐,类似现代军营的食堂。

走出门口,见吕方、郭盛仍然站在院中,与二孔低声交谈,一见齐小远出现,四人顿时站直了身体。

孔明道:“师父,咱们去哪家?”

齐小远道:“什么‘去哪家?’”

孔明笑道:“师父如何忘了,今天是凌统领小公子三岁生日,又是董都监新婚之日,昨天都己下过帖子了。”

梁山好汉间的称呼,一般是以上山前的职务相称,如林冲是林教头,秦明是秦统制。当然,如果之前的职业根本提不上台面,那还是要避讳的。譬如就没人管李逵叫“李牢子。”

齐小远一听“董都监,”就知道是指董平。他杀了东平府太守程万里满门,夺了太守的女儿。齐小远实在不理解这些人的作为,杀人满门,还有脸娶人家女儿?至于“凌统领,”则是凌振。在他心目中,凌振实在比梁山任何一人都要重要。

齐小远拍拍额头,道:“糊涂,差点忘了。去凌统领那里吧。”

孔明和孔亮对视一眼,心道凌振的面子比五虎上将之一的董平还大?真是难以置信。

孔亮道:“董都监必然苦等师父。不如我先去打个招呼?”

齐小远想到董平的武力还是值得笼络的,点点头道:“不错。你哥俩都去招呼一下,我迟一会再去。”

凌振住处在忠义堂左边,也是一座院子,里面还有柴进、李应、蒋敬三家。凌振是个技术军官,为人低调,因此这次宴会,除了请了同院三家,以及呼延灼、韩滔、彭玘这三个老同事,就只请了宋、卢、吴、公孙这梁山四大天

王。

卢、吴、公孙都很客气地回绝了,只是派人送来了贺礼。柴进、李应明确表示要参加董平的婚礼,要迟一会才到。凌振知道自己地位远比不上董平,而且伎术官无论在何处都不受重视,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宋江没说来不来,因此筵席摆下,没人入座,都在院子里闲谈。

呼延灼道:“凌贤弟,派个人去问一下,宋兄长到底来不来。”

蒋敬道:“公明哥哥也许会先去董平那里。”

这时院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吕方、郭盛带着十来个军汉簇拥着齐小远走了进来。院中人以呼延灼为首,齐声唱诺道:“恭迎仁兄!”

呼延灼见齐小远到来,心里比凌振还高兴。梁山集团派系众多,呼延灼是韩滔、彭玘、凌振这个四人小派系的头目。齐小远重视凌振,就是给他呼延灼面子。

齐小远猜到这几人必是呼延灼等,笑道:“兄弟们免礼。”

呼延灼道:“兄长的脚伤还没好吗?”

下午时人人见到齐小远从虚皇坛上滚落,然后就瘸了脚,多以为只是扭伤。但呼延灼见他此刻仍然跛着脚,不禁有些担忧。

齐小远心道“老子的伤永远好不了啦!”仔细打量了一眼呼延灼,见其人中等身材,双目有神,面孔刚毅,颏下微须,是个武将的样子。含笑道:“愚兄这次跌得有些蹊跷。这腿不痛不痒,可就是伸不直。”

韩滔道:“请安大夫看了吗?”

齐小远道:“明日再说。”转向凌振道:“凌贤弟,恭贺小公子长命百岁啊。”

吕方走上几步,手上多了几个荷包,双手捧上道:“凌兄,这是公明哥哥送的长命金锁,另外几件,是我和郭盛兄弟的礼物。敬请笑纳。”

齐小远心赞吕方会办事。其实并非吕方会办事。宋江身为梁山之主,其他一百零七人有个大小事都会来请,宋江不管去不去,礼物都是要预先备下的。因此吕方等人早熟悉了这程式。

凌振连忙致谢,喊丫环收下礼物,然后邀请齐小远进屋,在首位坐下。以下依次是呼延灼、韩滔、彭玘、蒋敬、吕方、郭盛,凌振在客位相陪。

酒过三巡,齐小远道:“凌贤弟的小公子呢?今天他可是寿星老,如何可以不出来?”

凌振道:“孩子己睡了。我去抱他出来。”

齐小远道:“睡了就算了。凌贤弟本是京师甲仗库副使,这个甲仗库是个什么衙门?”

凌振道:“甲仗库是贮藏兵器的仓库,属军器监。”

齐小远道:“贤弟是大宋第一个炮手,对火器制造方法肯定是烂熟于心了?”

凌振矜持地道:“大体上有所了解。”

齐小远道:“不知大宋火器制作,达到什么样的高度?烦劳贤弟解说一二。”

齐小远曾在一本书中读到,宋代冶炼工艺,兵器制造、尤其是火器制造水平非常先进,一直不大相信,因为以那样的水平,北宋断不该亡。因此想听听当时行家的意见。

他这一问,正搔着凌振的痒处。凌振是属于那种怯于应酬、但非常醉心于专业的技术人才。见“宋兄长”如此关注他的工作,于是便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宋代火药配方,有十几种,最主要的是三种:一是火炮炮弹的

配方,这也是凌振攻梁山时使用的子母炮、风火炮的配方;二是蒺藜火球的配方;三是毒药烟球配方。这三种都可以互换使用。

火药原料大体上是硫黄、窝黄、焰硝、炭末、麻茹、干漆、定粉、竹筎、黄丹、黄蜡、清油、桐油、松脂、浓油、甚至砒霜等等。这里除了硫黄、窝黄、焰硝、麻茹、竹茹(代替木炭)为火药的主原料,其他多是为制造毒气的材料以及黏着剂。

凌振谈起这些来自是如数家珍,各种配方中各种原料所占比例是几斤几两,分毫不差。但其他人听得颇觉得枯燥无味。只有呼延灼没有显露倦态。他并非对火药感兴趣,而是在想齐小远为何对火药感兴趣。

齐小远边听边把凌振所述的配方比例心里换算了一下:火炮火弹为硝石60%、硫黄21%、木炭20%;蒺藜火球为硝石62%、硫黄31%、木炭7%……这个与黑火药的最佳配方(硝石75%、硫黄10%、木炭15%)相比,硝石、硫磺、木炭的含量都显然偏低。

而且以当时的工艺条件,以及官衙作坊的职业态度,原料的纯度也肯定不够,因此炸伤力不会强,主要目的可能仍以吓阻、燃烧以及以毒雾驱散敌人为主。这点,只须看看凌振攻梁山时的成债就明白了。

但是火器的种类,却听得齐小远目瞪口呆。不仅有火炮、火枪,还有利用热气流的喷射力发射的火药鞭箭、当半个地雷使用的霹雳火球、以炮发射的铁嘴火鹞等。这些都够有创意了。但是,配方摆在那里,可见效果实在是不行。

不过齐小远心里己有了底,心道:“凭你凌振的技术,我能让你做出更好的火器。”微微一笑道:“凌贤弟是我梁山的大人才。今后主持火器司,要钱要人,只管开口。”

凌振一呆,道:“火器司?”

原来齐小远的新方案还未公布,凌振的头衔只是“掌管专造一应大小号炮。”专造号炮,也太委屈这个人才了。可见宋江的思维确实很有局限。

齐小远道:“下午,愚兄与军师商量了一下,觉得原来公布的职事,颇有不尽如意之处。因此全部重新改定过,明天就会正式公布。这里透露一下,凌贤弟的新职是火器司使,兼火器军兵马总管。”

凌振还在发愣,呼延灼暗地里捅了他一下。他这才省悟,慌忙弃座下拜道:“多谢哥哥提拔……”语音己有点哽咽。

凌振是所谓伎术官,在当时,伎术官自成体系,有别于文官武将。宋代向来歧视伎术官,时论是“伎术官不得与士大夫齿,贱之也。”齐小远对凌振异乎寻常的看重,着实令他感动五内。

齐小远扶起他道:“我为梁山选拔人才。说什么谢不谢的。”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道:“这个火器司,具体如何设置,就拜托贤弟全权负责了。要人要财,一句话!好了,今天是董平兄弟大喜之日,愚兄要赶去喝杯喜酒。”

呼延灼起身道:“我陪兄长去。”

他与韩、彭都收到喜帖了,只因凌振是自己人,所以先来赴这场宴。而蒋敬脸孔就有点讪讪的,因为董平并未请他。梁山头领以私人名义宴客,都是自己掏钱,所以除了四大天王,以及柴进、李应等大财主,一般人请客也是有所选择的,不可能每人都请到。

齐小远道:“最好。”

韩滔

笑道:“我们己送过礼了,不去凑这热闹了。”

董平的住处就比较远了,是在西山关下的正西旱寨,这是梁山马军四大军营之一,林冲、单廷珪、魏定国也居于此寨。当然,这军营设置不久也会随着齐小远版名单的出台而改变。

从山上往下望,夜色深沉,但西山脚下,灯火通明,夜风送来隐隐约约的丝竹声。跟随的十多个军汉掌起大大的灯笼,映得数丈方圆一派光亮。吕方在前,郭盛在后,护着齐小远小心翼翼往下走。

呼延灼稍稍落后一臂距离,见齐小远矮小的身体一瘸一拐,似乎走得颇为吃力,不觉心窝一热。心道:“公明兄长貌不出众,但仁爱重义,颇有刘先主之胸襟,追随这样一位明公,也不冤了。只是兄长一心想着招安,大节虽然无亏,格局毕竟不够开阔。唉……”

齐小远微微一停步,道:“呼延贤弟,何故叹息?”

呼延灼一愣:好耳力!心道不妨趁此试探一二,便道:“今日上天垂象,我梁山一百单八人竟是上应天星,真是令小弟欣喜。我想就是本朝开国,那些将相也不过如此耳。不知兄长下一步何去何从?”

齐小远道:“呼延贤弟是愚兄知已,不妨明说,若天命在我,我不会拒绝。若天命在宋,我亦不妨为虬髯客。”

虬髯客为隋末豪侠,本欲逐鹿中原,后知天命在李世民,便避其锋芒,到海外立国。齐小远这话己表明不臣立场。呼延灼听了先是颇为惊讶,接着心头暗喜。

第五章 恩威(2)

后人研究水浒,总认为宋江把关胜、呼延灼等人提上高位,是为了方便招安,似乎朝廷降将是招安路线的主要支持者。齐小远认为这些都是书生的迂腐之见。其实最怕招安的,首先应该是这些降将。阮小七、刘唐这些贫民才不怕哩。

一介白丁,骤然为官,哪怕只是个芝麻绿豆官,在数千年官本位的社会里,也是足以光宗耀祖的美事。农家子弟渴望当官的狂热念头,齐小远在部队就领教过了。

相比之下,降将要招安干什么?以关胜、呼延灼而论,两人由地方军官,被破格举荐为统军大将,征讨梁山,结果全军覆没。招安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待遇?官做得比以前更大吗?

而且降将都是体制内的人物,对内部斗争的残酷性,比外人了解的更透彻。关胜、呼延灼分别是由蔡京、高俅提拨的,投降梁山,就是蔡、高二人之死仇。招安之后,如无意外,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后来侥幸未死,那也是有宋江、卢俊义顶缸罢了。

所以招安路线的拥趸,是梁山广大的中下层头领。而宋江把降将摆在高位,一是出于传统门第观念;二是降将素质确实也高于其他人,可为众人表率,在与外界打交道时,印象分也较高;三是宋江也误判了降将心理。

但齐小远不会犯这种错误。

呼延灼郑重地道:“难得兄长剖肝沥胆,呼延灼知兄长心事了,此生誓死追随!”

齐小远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捏。呼延灼心头又一热。

董平为这次大婚,很出了一次血。仅筵席就开了二十多桌,客人除了众多天罡将领,部分地煞将领,还有部下一些心腹头目。筵席则是托了朱贵专门从济州府请来的包办筵席的“四司六局”操办的,也是笔

不小的开支。

所谓“四司六局,”是当时官府权贵家负责饮食的专业厨班,专为盛大宴会供役。“四司”指帐设司(负责宴厅布置摆设)﹑厨司(掌烹饪)﹑茶酒司(掌茶酒供应及迎送宾客)﹑台盘司(负责托盘、斟酒、劝酒等),六局指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

后来为适应市民上规模的宴饮需求,市面上也出现了类似“四司六局”的专业包办宴饮的服务班子。

喜堂里人声鼎沸,喜气浮动,梁柱都用红绸裹起来,挂上堂幔,桌子都系上桌围,椅子也系上椅披。供桌上放着龙凤锡钎,喜烛高插。从这可以看出,董平这个老婆是抢来的,自然不存在“纳采、纳吉、纳征、亲迎”四礼。然而其他的规矩,却也不缺。

董平却一直有点儿郁闷。梁山凡接到帖子的头领无不亲来道贺,然而宴会过半,宋江却迟迟没有出现。虽说孔明、孔亮兄弟己打过招呼,说宋江要迟一会才到。但此刻还未出现,也许就在凌家喝得大醉,不能来了吧?果是这样,这个面子就丢大了。

董平刚满二十九岁,心灵机巧,相貌英俊,为人甚是自负。也很好面子。他是新客,自然被灌了不少酒,此时酒劲上涌,不知节制,更是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又一杯。

吴用眼观六路,见董平神色不对,心中也暗暗着急:“哥哥怎地还不来?”他向张清使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按住董平的手腕。

“哥哥待会要进洞房,”张清笑着从他手中拿下酒壶,“喝得大罪,小心新娘子踢你下床。”

董平道:“她敢。”不过还是放下酒杯。

偏这时一条黑大汉脱得赤条条的,举着酒碗摇摇摆摆走过来,酒水从碗边不住溢出,显然醉得不轻,口中含糊道:“董、董平,来……来来,陪哥哥喝,喝一碗。”

张清也是个风流潇洒的将领,颇看不惯酗酒之人,微皱眉头道:“李大哥,董兄早跟你喝过七、八碗了,如何还喝?”

这大汉自然是李逵了。梁山好汉中但凡喝酒、便脱得赤条条的,不乏其人,比如鲁智深鲁大师。但鲁智深也会注意场所。唯有李逵,一喝便脱,也不管有没有女人在场。不过满山只顾着宋江一个,以此让他。像在婚宴这样的场合,也脱得精赤光溜,实在是不成体统。

就像张清看不起粗卤人一样,粗卤人也打心眼里瞧不起文雅人。李逵斜睨一眼张清,也不答话,突然就把酒往张清脸上一泼。

张清没料到他这般惫懒,急往后闪,胸襟己被淋个透湿。李逵左手指着他,哈哈大笑。

张清怒极,低声道:“黑厮,有你的。出去说话。”怒冲冲往屋外走。

梁山好汉们醉酒打架,却也是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场的,众人见怪不怪。而且大家都有个六七分酒意,只要看热闹,或各怀心思,却也没人相劝。

李逵虽醉不呆,知道张清飞石神功厉害。这屋外地上,多有石子,都是张清的武器。如何敢出去?蓦地大吼一声,从张清身后扑上,一下箍住张清的后背和双臂。

这是初夏,张清衣衫稀薄,脊背明显感受到李逵毛耸耸胸膊的压迫,臀部更可感受李逵腹下那一块肉的热度,一股酒臭之气从李逵嘴里呼出,令张清头皮发麻,几欲呕吐。

张清是个有洁癖的,此时也不禁慌了手脚,急欲摆脱。李逵双臂提起张清,身体一耸一矬,便把张清摔在地上。

张清急待跃起,却被李逵兜起一脚,踢在脊背上,踢得直滚出去,撞翻一张桌子,只听咔嚓一声,显然是肋骨断了一根。

张清借他这一踢之势,翻了出去,忍着伤痛跳起,顺手便拾了一只酒杯藏在袖里,向李逵招手叫道:“你来,你来。”

李逵大踏步抢来,只见白光一闪,酒杯破空而至,啪地一下打在李逵人中上。这招飞石打穴的功夫,却是张清绝技,李逵只觉得上唇疼痛,一颗门牙竟掉在舌尖上,顿时天眩地转,往后便倒。

李逵适才从张清身后攻击他,迹近偷袭,下手又毒,更为人不耻。因此张清用酒怀飞击,没人觉得不对。众人轰然叫好。

吴用对卢俊义道:“员外,请你出手阻止。”

卢俊义为难地道:“这两人皆是公明兄长爱将,卢某不便出手。”

却说李逵甚是凶悍,这一招击中穴位,一般人会晕厥过去。李逵却只是一晕便又清醒,只一翻身就站了起来,和血咽下掉落的门牙,充满怨毒地盯着张清,暴雷也似喝道:“贼厮鸟,爷爷跟你拼了!”

掀翻桌子,就扯下两根桌腿,径奔张清。张清早抓起桌上一根烛台,预备与李逵放对。这时卢俊义、吴用、公孙胜、林冲同声喝斥。但这两人早红了眼,哪里肯听。

董平与张清交情最好,见状便怪叫一声,赤手空拳就奔向李逵。突然飞起一脚,踢飞李逵左手的桌腿。董平不仅马上功夫好,拳脚也是得过名师指点的,十分了得。连武松看了也暗暗点头,心道“不错,不是花架子。日后有空倒要切磋下。”大赞道:“好!”

董平踢过一脚,又要起脚,突然感觉肩上被人拍了一掌,一个声音道:“董将军,没面目焦挺在此!”

焦挺与李逵交好,是肯定要帮李逵的。但他不愧相扑世家出身,很讲武德,没有趁机偷袭。

董平喝道:“好。”

身体急旋,借旋转之势一记撩阴腿直奔焦挺裤裆。焦挺早料到他会用这一招;左手一伸;便握住他脚腕;向前一掷;低喝道:“去!”

这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董平身体失去重心;骤然飞起;向着丈外的梁柱撞去。他心中电转:“这下可要出丑了。”岂知头刚触到梁柱;全身劲力一泄;轻飘飘落下地来;稳稳站住。在旁观者看来,是董平武艺高超;化解了焦挺这必杀的一招。只有卢俊义、林冲、武松这少数几个大行家才看出;焦挺是手下留情。心下也自骇异;料不到焦挺这么高明!

这时张清副将龚旺、丁得孙,李逵副手鲍旭、项充、李衮也纷纷跳起,在场中厮打起来。一时间杯盏与碗筷齐飞;酒水共火烛一色。天下大乱啦!众人纷纷避让。

却说李逵挥着桌腿与张清厮拼,突然门帘一晃,一条矮小的身影闪电般窜到李逵身前,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一下把他踹倒。众人顿时都看呆了。唯有武松赞道:“好腿法。”抬眼一看来人,不由一呆:“哥哥竟有如此身手?”

其他人想法均与他一样。原来踢倒李逵这人就是齐小远。宋江是会武的,但没人与他较量过。他之驰名天下,是“仗义疏财”而不是武功。不过看他的两个弟子的

身手,可见师父也不会有多高明。

可齐小远此刻一显身手,如卢俊义、武松、鲁智深、林冲等全能高手都看得清清楚楚,“宋江”起脚看似是踢在李逵右腿膝盖上,其实在接触时,脚尖一弯,变踢为勾,勾住了李逵的右膝弯。收脚时又用脚跟反磕李逵左膝侧筋,因此才令他倒地。

在这一刹那间,变招如此迅速,招数如此怪异,那只脚仿佛天外飞来、与出脚者毫不相关一般,令这几个大高手均感其武功实是深不可测。

张清慌忙丢了烛台,下拜道:“小弟等胡闹,哥哥恕罪。”

董平、焦挺等也住手不斗,来拜“宋江。”只有李逵半蹲着身体,揉着膝盖,嘴里兀自骂个不休。

齐小远道:“都起来。”一边冷冷瞅着李逵,一边提高声音道:“朱仝贤弟来了没有?”

“谨听哥哥吩咐。”众人中走出一个大汉,叉手行礼,声音低沉。

齐小远见他中等身材,脸膛发红,须长及腹,与吴用身边的一个长髯大汉还真有六七分相似,心道:“吴用身旁的,就是大刀关胜了。这个朱仝倒仿佛是他孪生兄弟。只是个头稍矮一点。”便道:“朱仝贤弟,给我把李逵推出去,斩了!”

宋江要斩李逵,也不止一次,不过每次都是演演戏而己。难得这两人乐此不疲,把这出戏反反复复不知演了多少场,众人早看腻味了。但这一次,居然派朱仝动手,众人心中均“格登”一下,知道“宋江”这次是真正动了杀意。

要说这李逵,粗鲁无礼,生性残暴,又欺软怕硬,在梁山还真是没有人缘。仇家倒有不少,扈三娘是头一个,朱仝是第二个。当年为了逼朱仝上山,李逵把四岁的小衙内劈为两半。朱仝为此曾数度要火拼了他,后来看众人面子,只得算了,但内心的仇恨,从不曾消退。

朱仝大声应道:“得令!”暴喝一声:“来呀!”

诸将赴宴,都带有自己的心腹军汉,在喜堂外等候。一听喝声,早有四个壮汉拥入,拨出腰刀,围住李逵。

李逵这下酒也吓醒了,看得出“宋哥哥”神态与往常绝不相同,竟是要公事公办的样子,顿时没了主意,把眼光投向了吴用那一桌的戴宗。

戴宗叹了一口气,欠身拱手道:“公明哥哥,小弟……”

“若是为李逵求情,就不用开口了。”齐小远道,把戴宗闹了个大红脸。“刚刚我和呼延贤弟在门口,把一切情形都看清楚了。李逵不顾手足情谊,大闹兄弟喜堂,不听劝阻,死罪一;背后偷袭暗算,下手歹毒,卑鄙至极,死罪二;挑动兄弟相残,几乎酿成火拼,死罪三;不知廉耻礼义,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丢我梁山豪杰颜面,死罪四;愚兄适时制止私斗,这厮尤不知悔,骂声不休。是不知敬重尊长。死罪五。似这等背恩忘义、不忠不孝之徒,有何面目立于人世?杀!”

齐小远越说越气,本来他对李逵这个人物就不太感冒。这人并非如外表那样粗鲁,实际上极其奸猾。比如初识宋江时,书中写道:“只说李逵得了这个银子,寻思道:‘难得!宋江哥哥又不曾和我深交,便借我十两银子。果然仗义疏财,名不虚传!如今来到这里,却恨我这几日赌输了,没一文做好汉他。如今得他这十两银子,且将去赌一赌。倘或赢得几贯钱来,请他一请,也好看。’

”己有银子,完全有财力回请,却要“赢得几贯钱”回请,和李忠要抢钱送鲁智深是一个道理,纯是一路货色。

而比李忠更不堪的是,李逵是无耻霸道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一个可怜的卖唱女娘,只因打断李好汉的的英雄事迹,便被打的昏厥过去,比之郑屠还要可恶。狗都不如的东西。

在齐小远看来,这绝对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而且坏得没一点点道理,纯粹变态。齐小远原本还怕自己受到书中描写影响,所以反复提醒自己要客观公正,在拟定将领名单时,还让李逵统领一军。

但他刚才亲眼见识到此人的无赖,留着实在是一个祸害。心道“此人虽然敢战,但梁山像他一样凶猛的,颇不乏人。既非山寨不可缺之人,不如杀了算了。”

众人见齐小远口气严厉,都不敢开口,大多数将领心头反有快意。但有些地煞将领,却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吴用看得暗暗着急,心道“哥哥一向英明,但这事却有点儿欠妥。杀个把李逵打什么紧?但他在江州劫法场、杀黄文炳,却是出力最多。你杀了他,难免背上不义之名。而且他是戴院长死党,这事于戴院长面上须不好看。还有浔阳江一班兄弟,鲍旭、项充一班兄弟,都拿他当自己人。这人绝死不得啊!”

他压低声音对卢俊义道:“卢员外,吴某和李逵曾去贵府,莫非员外还记着当年之仇,所以见死不救吗?”

当初吴用带着扮成哑道童的李逵,赚卢俊义上山。李逵并非主谋,卢俊义怎会介意?但吴用这话却十分恶毒,竟似咬定卢俊义记仇一样。

卢俊义无可奈何,见那几个军汉己押着李逵出门,朱仝正要跟出,忙道:“朱贤弟止步!”上前一步,对齐小远欠身道:“仁兄,容卢某说几句公道话。”

卢俊义开口,齐小远自是不便阻止,笑道:“贤弟请说。”

卢俊义道:“仁兄的跌伤,竟这样沉重吗?”

齐小远一愣,才想起自己颈上还缠了“绷带,”刚才使力,伤口迸裂,又有血渗出。摆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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