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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1 / 1)

“胎儿之梦的王角……受到胎儿威胁……我不太懂……”

“我认为你现在没有必要了解。”若林博士在椅中举起右手,左眼下方痉挛地露出异样微笑,依然充满严肃的接著:“你现在最好不要了解。这样说虽然有点失礼,可是只要你完全恢复自己过去记忆的当天,应该就能够明白《胎儿之梦》这部恐怖电影的主角是什么人。我此时提及,只是为了让你届时当作参考。……本医学院第一届毕业典礼终于在正木博士的缺席之下结束了。翌日,盛山院长接获正木博士来信,其中叙述著如下意思的抱负。

——我以为现今科学界应该不存在能够理解《胎儿之梦》之人物,所以抱持著无法通过的觉悟而提出,想不到居然意外地得到院长阁下和斋藤教授的推荐,忍不住长叹良久。那篇论文的价值会如此轻易被看穿,代表我的研究还非常浅薄,所以我认为凭此尚无法让我们福冈大学的名誉不朽。

——我无脸面对阁下和斋藤教授,是以避不见面。很抱歉、代表荣誉的手表就请您暂时帮忙保管。因为,我接下来打算进行让人们无法理解的大研究,以报答你们的大恩。

盛山院长将这封信拿给斋藤教授看,大笑说:『真是个倨傲的家伙!』

之后,整整八年的时间,正木博士游历欧洲各地,取得奥、德、法三个国家的相关学位,大正四年回国,开始居无定址的流浪生活,既造访全国各地的精神病院,也搜集有关各地方精神病患的血统之传记、传说、纪录、家谱等研究材料,并分送题为《疯子地狱邪道祭文》的小册子给一般民众。“

“疯子地狱……邪道祭文……里面写些什么?”

“你马上就可以看到内容了。其实就和前述的《胎儿之梦》一样,写出从未公诸于世的可怕事实。简单来说,祭文中揭露先前我稍提过的现代社会虐待精神病患的实情,以及比监狱更可怕的、精神病院治疗疯子之内幕;换句话说,是一种将横亘于现代文化背面、令人颤栗的”疯子的黑暗时代』之内容予以民谣化的宣言。正木博士不仅把这本小册分送各级政府机关和学校,更自己敲著木鱼,唱著祭文歌,将印有祭文歌的小册四处分送民众。“

“自己敲著木鱼……”

“没错。这种事虽然有些脱离常轨,但,对正木博士而言,似乎是极端严肃的一项工作。甚至,恩师斋藤教授还为此与他暗中连络,抱著抛弃自己地位和名誉的觉悟表示声援。只不过很遗憾的,祭文歌的内容因为过度露骨地揭发事实,看起来反而有点不符常识,没有人认真的产生共鸣,终于为世间所漠视。

如果祭文歌中揭发的精神病院对精神病患的虐待事实得以受到社会重视,那么现代的精神病院势必会全部被摧毁,导致全世界出现精神异常者泛滥的现象也未可知,但是正木博士对此结果好像毫不担心,只是将它当成自己即将创设的『疯子解放治疗』实验的准备事项之一,进行这样的宣传。“

“那么,果然是……”我不得不坐直身子,吞咽唾液,喃喃接著说,“那么,果然是……为我的实验做准备……”

“正是这样。”若林博士毫不犹豫的颔首,“如我前面所说,正木博士的智慧远超过我们能够测知的范围,可是他这种突兀、夸张的大动作,包含有关创设解放治疗的某种准备

苦心,绝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接下来我要述及他的每一项变幻莫测的行动,应该都包含这种意义,换句话说,只能认为正木博士后半生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以你为中心。”

若林博士在说话之间,冰冷、无力的苍白视线忽然集中在我脸上,凝视著。不久,见我身体僵住不动,连回答也没有办法,才改变心意似的掏出手帕轻咳几声,继续说道。

“去年,也就是大正十三年三月底,令人难忘的二十六日下午一点,毕业后漫长的十八年间完全断绝音讯的正木博士,忽然敲了我在法医学系的研究室房门。我大为吃惊,怀著仿佛见到幽灵般的心情,互相祝贺彼此平安无事。之后,我问他为什么回来的如此突然,他以和从前同样磊落的态度,搔著头说明:

“也没什么。只是两、三个星期前在门司车站的剪票口被小偷扒走随身携带多年的镀金手表,那是莫巴德公司特制的产品,时价约莫一千圆,觉得很不甘心。这时忽然想起,如果十八年前托寄的银制手表还在就好了,所以才想回来领取……

另外,我也想要带给诸位一点震撼性的礼物,却又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好东西,所以就在门司的伊势源旅馆二楼,全力完成一篇如同论文般的文章。起初,我想到应该先让新校长过目,所以去找斋藤教授帮我介绍,但是他表示,帮忙介绍是无所谓,不过基于职责关系,最好是由担任院长的你经手,所以才会来找你。虽然给你带来困扰,不过,还是请你帮忙。』

当然,我立刻把所保管的手表交给他。另外,当时正木博士所提出的论文,坦白说,与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或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一样,不……应该还超乎其上,乃是足以震惊世界精神医学界,也就是斋藤教授曾经预言过的《脑髓论》。“

“脑髓论……”

“不错,是取名《脑髓论》三万字左右的论文,但是与前述的《胎儿之梦》正好相反,内容极端的严肃、慎重,同时为了防止被会错意,还刻意用德文和拉丁文书写。能够在旅馆的二楼房间,手边没有任何文献资料的情况下,仅用了两、三个星期的时间完成,只能说正木博士的头脑与精力实在非常人所能及。

正木博士藉著这篇论文,让阅读者彷佛照镜子般,能够清楚明白以往无人能说明、证实与实验的脑髓之奇妙功能。同时也简扼说明了至今日为止,精神病医学界视为疑问的几种奇怪现象。基于专业领域的关系,最先见到这篇论文的斋藤教授当然非常惊异,之后约有一年时间废寝忘食的研究著这篇论文,好不容易在去年,也就是大正十四年二月底完成审核,翌日一大早立刻前往现在的松原校长家拜访。

他眼中浮现泪光说:『我决定今天就请辞九州大学精神病学系教授之职,并推荐正木先生继任。因为,如果他被其他大学给网罗,将是我们九州大学的耻辱。』

但是,由于正木博士未留下住址,也没有再露面,加上松原校长素来深为钦佩斋藤教授的人格,所以他一方面慰留斋藤教授,一方面表示将把此篇论文列为博上论文,内定颁授博士学位给正木博士。然而,不知是谁泄漏出去,这件事后来被报纸加以报导,只是我没有见到该篇报导……“

若林博士说到这里,好像被当时的回忆所感动,轻轻闭上眼。

我也充满敬

慕的仰望著斋藤教授的肖像。可能是因为有著那样的感觉,斋藤教授看起来如同神明般散发高贵的光辉,让我情下自禁轻叹口气,喃喃说道:“这么说,斋藤教授是为了把职务让给正木博士而死亡罗?”

若林博士听了我的问话,似是更加感动,皱起紧闭著眼的眉头,深深叹一口气,仿佛又要剧咳一般。不久,他静静睁开眼,满含深意的看著我,微微加强语气。

“是的。斋藤教授在正木博士获颁学位后不久,于去年……大正十四年十月十九日突然辞世,而且是离奇死亡。”

“什么,离奇死亡?”我发出空洞的声音反问。

由于话题转变得太突兀,我望望若林博上苍白的脸孔,又望望照片中斋藤教授的微笑。我很怀疑,拥有这样高尚人格的人,究竟是如何离奇死亡的

若林博亡静静盯著我的脸,似在抑制我的怀疑,再度略为加强语气:“是的……斋藤教授是离奇死亡。他在去年,大正十四年十月十八日,亦即离奇死亡前一天的下午五点左右,像平常一样完成工作,交代办公室的人两、三件事情后,离开这个房间。之后,他并未回莒崎网屋叮的家,翌晨一早,却被发现浮尸于莒崎水族馆后方的海岸。

发现者是水族馆的女清洁工。接获紧急报案之后,警方当局和我们赶往现场,经过调查,确定他曾喝下大量的酒,所以警方研判他是在回家途中,遇见某位有相当交情之人,并一齐去喝酒,结果回家途中走错路,从浮尸地点的海岸上方的石墙失足坠落。

如果你也去看过那里自然会了解,那是郊区特有的垃圾场、草原、田野聚集之处,若非暍得烂醉如泥,不然不可能迷途进入那种地方,所以当然也有充分的他杀嫌疑,但是,他并未遗失任何随身物件……另外,综合遗族和朋友们的证言,除非是和校内几位深交的同事一起,否则斋藤教授不会在外面喝酒,他只有在家吃晚饭时才会独自饮酒……

不仅这样,一旦在外面暍醉,绝对会有一起喝酒的人送他回家,这是惯例,可是这次却完全例外。

据此,令人不禁产生各式各样的想像,也进行充分调查。问题是,教授坠海地点的附近是由千代町方面延伸而来的防波堤,所以未能发现任何有关于他来自哪个方向、在哪个地点失足坠海的脚印。

另一方面,如我刚才所说,根据斋藤教授的人格推断,很难认为他会受到别人的怨恨,因此还是判为失足坠海。斋藤教授虽然很少暍酒,但酒后会醉得不知前后是他唯一的缺点……只是,像他这样实在死得太可惜了。“

“还不知道和他一起喝酒的人是谁吗?”

“是的,还不知道。但,除非良心饱受煎熬,否则应该不会有人主动出面吧!”

“可是,这……如果不出面承认,岂非一辈子很难过?”

“以最近人们的常识而论,应该没有必要这样凭良心思考事情吧!就算出面承认,斋藤教授也不可能从坟墓里复活,只是让自己蒙受不愉快的污名,还得接受某种制裁,结果反而增加社会的损失……甚至,事到如今,对方早巳忘掉这件事也未可知。”

“可是,这样岂不是太怯懦了?”

“那当然。”

“而且……这种事应该无法忘得掉吧?”

“这就难讲了……可以认为,这类问题是属于正木博士所谓『记忆与良心』的有趣研究事项。”

“这么说,斋藤教授的死亡只具有那样的意义?”

“没错,只具有那样的意义。但是,以结果来说,实际上却包含著极大的意义,亦即,斋藤教授的死亡乃是后来正木博士能够负责本九州大学的精神病科研究教室,坐上这张椅子的直接因缘:另外,也是让你与六号房的小姐连结这个实验教室的间接因缘。是的,在此以因缘两个字称呼……不过,这种因缘究竟是人为?或出自天意?若没有等到你恢复自己过去的记忆,仍旧无法予以明确推测……”

“啊,连这种事也在我的记忆中……”

“不错,在你的记忆中存在著解开此类无数疑问的必要且重要的关键。”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接二连三掉落下来的疑问之冰埋没全身,忍不住闭上眼,不停摇头,但还是没办法涌出任何记忆。而且开始觉得似乎连眼前“焚杀疯子”的残酷油画、斋藤教授面带微笑的肖像、脸色苍白严肃的若林博士、绿色发光的大桌子、桌上打呵欠的红色达摩烟灰缸等等,都与我的过去有著深刻的关系。同时,因为身处这些因缘深刻的物品环绕中,却什么都想不出,自觉脑袋空洞,心情沮丧不己。

一瞬间,我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频频眨眼。不久,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那么,原本行踪不明的正木博士为何能够来到这儿?”

“那是有原因的。”说著,若林博士把本来已经掏出的怀表又放入口袋,低咳一声,接著说:“斋藤教授的葬礼上,正木博士忽然出现……可能是见到报纸刊登的消息吧!松原校长在葬礼结束后拦住他,强迫他接任斋藤教授的职务。这虽然是前所未有的异例,可是校长是为了完成人格那般高尚的斋藤教授之遗志,所以无人反对校长的做法,反而感动得鼓掌附和……只要看过当时的新闻报导,就可以详细了解一切。

但,就在此时,身穿破旧和眼、在教授们拍手围绕下的正木博士抱头,略带不满的说:“真是令人为难!我本来打算坚持独自进行研究的……一旦当了大学教授,就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做些自己有兴趣的事,最重要的是,没办法发挥与生俱来的流浪个性……”

松原校长听了,回答:“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被斋藤教授的灵魂吸引而前来这儿……只要你答应接任,要敲木鱼诵诵经之类的,我倒是不会反对。”

众人听了,皆忘记自己身在葬礼会场而捧腹大笑。

不久前,正木博士来本大学赴任,实地著手进行之前在疯子地狱祭文中揭橥的“疯子解放治疗”实验,再度在一般社会引起异常回响。因为开始该项实验的机缘,形成正木博士本身、你,以及那位六号房的小姐如同命运般的关系,这完全可称之为天意。

但是,不管如何,本大学能够邀请到伟大的正木博士负责主持研究工作,怎么说都是斋藤教授的遗德,基于这个意义,正木博士才会把这幅肖像画挂在这里……“

我不得不深深叹息,仰望著斋藤教授的肖像。如此高尚人格的斋藤教授、那样伟大的正木博士,以及眼前的若林博士、六号房中的美少女,和有如白痴的我居然会连结在一起,我不得不感到不可思议。

一时之间,房间内飘著某种感触极深的静寂。但,很快的,静寂被我平淡的发问打破了。

“啊,大正十五年十月十九日……挂在斋藤教授照片底下日历上的日期,是距斋藤教授亡故迄今刚好一年的日期?”我说著。

这一瞬间,若林博士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但,刷白的嘴唇紧闭,下颚突出的同时,苍白的眼瞳圆睁,狠狠瞪著我。因为事出突然,我不自觉也和若林博士相同表情,感觉上有如彼此互瞪一般。不过,若林博士很快的冷静下来,并且像是高兴得不得了一般,额头散发出光辉,不停点头。

“你终于注意到了!你过去的记忆终于真正开始苏醒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就要完全苏醒。事实上,在你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有点担心你过去的记忆会不会一下子完全恢复,导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经没什么好隐瞒了,就告诉你吧!日历上乃是距今约莫一个月前的日期,今天是大正十五年十一月二十日,所以……”

“那……为什么保留著该日期呢?”

若林博士这时沉重的颔首,以先前面对六号房少女那种向神明祷告般的态度,交握双手,用力挺直胸膛。

“你的怀疑也是解开有关你过去重大谜团的关键之一。也就是说,正木博士只将日历撕至这天,之后就被中断了。”

“这又是什么缘故?”

“正木博士在那天翌日亡故了,而且是在正好一年前、斋藤教授溺死的莒崎水族馆后面的同一地点投崖自杀。”

这……大概只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吧!我感到一股莫名的震惊,觉得自己好像发出某种叫声,等到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仿佛梦呓般喃喃说著:“正木博士……自杀……”

声音一传人自己耳里,我马上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像正木博士这样伟大、豁达的人物,有可能会自杀吗?下仅如此,担任这间精神病科教室的两位主任教授,相隔一年,先后离奇死于同一地点,真的会有这样恐怖的巧合吗?我呆然凝视若林博士苍白的脸庞。

若林博士重新坐正身体,严肃的望著我,再度用向神明祷告般的虔敬声音开口:“我再说一次……正木博士是自杀。只能够说,正木博士在长达二十年的漫长岁月里,经过无数准备,面对前所未闻的解放疯子治疗的大实验,历经艰苦恶战后,手上的大刀终于折断,箭矢终于用完,陷入不得不自杀的窘境。这样说你或许无法了解,所以我还是具体说明吧

正木博士所独创、震古烁今的精神科学实验,主要是藉著让你和六号房的小姐恢复自己的记忆,出院后拥有快乐的婚姻生活做为终结。可是,却因为某种出乎意料的悲剧发生,在中途遭遇挫折。而且该悲剧到底足下是正木博士的过失,没有人知道。

然而,那一天的偶然似乎也是某种天意。时间适逢斋藤教授的周年忌日,感觉上应该可以算是一种『无常』。正木博士担起全部责任而离开人世,把属于实验中心材料的你和六号房的小姐,以及相关资料、文件、事务等全部委托我……“

“那么……”我问,但舌头打结了,一股难以形容的亢奋像是令全身逐渐瘀青。勉强蠕动嘴唇:“那么……会不会是因为我诅咒正木博士的生命,所以……”

“不,错

了,正好相反。”若林博士严肃的说著,依然凝视我,将头左右摇摆:“正好相反。正木博士当然是在已有被你诅咒自己命运的觉悟下著手此项研究。不,更进一步的说,正木博士从二十年前就已经觉悟到将会有这样的结果,却仍按部就班地进行工作。他为了让自己发现的伟大学理实验与你的命运完全一致,拟定了无法撼摇的计画,逐步进行研究。”

对我而言,这是令人恐惧与颤栗的说明!我按捺住胸中的窒息感,问道:“研究是如何进行……”

“这点,只要看过这边的文件就能够明白。”说著,若林博士合上手上装订好的文件集,递到我面前。

我察觉那一定是某种重要的文件集,便以同样郑重的态度接过,大略翻阅其内容。最上面是红色封面、像是宣传手册之物,底下是由西式的大号纸张和报纸剪贴装订而成,外面则以装上封套的硬纸板夹住,并未写任何文字。下过由于相当重,我再度合上封面,置于桌上。

坐在对面的若林博士用青白的眼瞳盯著我看。

“这个东西可说是正木博士的遗稿,是非常贵重的资料。亦即,在方才述及关于正木博士的精神科学研究中,属于最重要的精神解刦学、精神生理学、精神病理学,及可称之为其研究精华的心理遗传学等四种原稿,与他自先前就留在手边的《脑髓论》原文,在他自杀之前完全被烧毁,所以现在能够窥知他的研究内容的必要文献资料已经很少,仅仅剩下这个。

“这样的顺序是正木博士在自杀前夕整理而成,并非依照文件发表的年代排列。不过,你只要循序阅读,就能够了解他的研究内容和进行程度。也就是说,最上面的红色封面小册子,乃是正木博士趁著游历日本各地之时,在路上散发给人们,题为《疯子地狱邪道祭文》的阿呆陀罗经之歌。歌中咏叹著目睹现代精神病患被虐待的实际情况,认为应该子以拯救而开启研究精神病的动机。

接下来的剪贴是正木博士自己保存、当地报纸刊登的他的谈话内容,其中包括最初题为《地球表面是疯子最大的解放治疗场》之类的东西,是正木博士以辛辣诙谐相间的态度,向记者说明我方才所说的,基于拯救疯子的动机,著手精神病研究的最初立场,率直的论证『栖息在地球表面的人类,没有人不是精神异常者』的精神病理学之根本原理。

再来的《脑髓并非用来思考事物》,是正木博士立足于此种原理、明确阐释截至今日为止被视为下可能研究的『脑髓』之真实功能,以及向记者说明,能够轻松解决以往科学绝对无法解决的精神病和其他相关的心灵界之奇怪现象的伟大论文《脑髓论》之内容。

接著,剪贴在日本纸上、以毛笔所写的部分,是可以视之为《脑髓论》逆定理的《胎儿之梦》论文,内容明示著从生育自己的父母之心理生活、到历代祖先的各种习惯或心理的累积,如何遗传至胎儿本身的『心理遗传』;也就是在本大学首届的毕业论文审查上造成轰动的那篇论文。……同时,应该也可以说,它是拥抱如此伟大资料的正木博士最终不得不自杀的远因。

接下来的西式大纸张上的草写文字,乃是可视为正木博士将这些研究附上最后结论的《解放治疗的实验结果报告》的遗书。所以……如果你依序阅读这些文件资料,应该能够很轻松就了解正

木博士开拓精神科学大道,赌上自己一生,遂行研究的痛快事迹。同时,也可以充分明白,因为这个旷古绝伦的学理在背后控制的缘故,使你的命运演变成今日流离、旋转,如万花筒般的变化……“

若林博士的说明内容我只记忆到这儿。因为,边听他的说明,我还是若无其事的翻开最上面的小册,当我看到第一页的标题时,不禁完全被内文所吸引,全心全意的阅读……

疯子地狱邪道祭文

一个疯子的黑暗时代——

奥地利理学博士

德国哲学博士

法国文学博士

面黑楼万儿所作之歌

▲啊……啊……献给在我左右的人们。各位先生、绅士和淑女、老年人、年轻人,以及在场所有人,很久未曾见面了。若提起原因,各位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从大千世界犹未出现之前,就未曾见面迄今。我是今天第一次出现在这条路旁的疯子和尚……铿、铿、铿、铿……

……赶快靠过来,过来看看,过来听听,很有趣的话呢!不要钱,完全免费的,快点靠过来。不要推挤!铿、铿、铿、铿……

……快来、快来!听了之后一定会吓一大跳,铿、铿、铿、铿……

▲啊——我是今天第一次出现的疯子和尚,身高五尺一寸,三十五、六岁的光头和尚。眼窝凹陷、满口假牙,瘦削的胸膛如同洗衣板,身穿的衣服似田地里的稻草人,脚上的鞋子满是泥泞、简直就像狐狸的泥舟,是个穿著打扮完全如同乞丐的丑陋和尚。饱经异国的风吹日晒,今天同样站在空旷的蓝天下,在路旁打开手上的包裹,向各位诉说因缘、故事、来历,敲打著木鱼,铿、铿、铿、铿……

▲啊——这是恐怖的地狱故事,而且是我凹陷的双眼亲睹的事实。今天首度公开,各位不需要花费一毛钱,不但不需要,还免费得到这本小册子,就是我现在吟唱的歌词内容。不会强迫购买!或许有人会感到怀疑,可是,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纯粹是我的兴趣,宣传人类文化的事业,纯属一种参考资料。来,赶快靠过来,听一听、看一看,看看听听邪道祭—文、疯子地——狱,铿、铿、铿、铿……

▲啊——邪道祭文疯子地狱。若问地狱何在,佛教徒会说地狱就在身边,在于自身造成的因果。一旦因果循环,马上就会跨越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堕入无底的地狱。有刀山血池地狱,有寒冰地狱和焦热地狱,有剑闲的精神病科医师啊!铿、铿、铿、铿……

▲啊——多么轻松悠闲的精神病科医师啊!那么,治疗的方法又是如何呢?会担心这种事的完全是门外汉!事实上,和诊断一样,完全是盲目的摸索。没有马上剁开脑袋,或许应该感谢社会的开放也未可知。站在病患的立场,既然医师已经列举精神症状的证据,那么置身何种场所皆无所谓了。各位请看看精神病院,铁格子打造的囚房,恰似看守所或监狱般,还有无数的道具,诸如铁链、手铐、脚缭、只开一个小窗的石箱等等,琳琅满目,是连穷凶极恶的恶徒都会吓得全身发抖的刑求道具。铿、铿、铿、铿……

▲啊——全身发抖的刑求道具。这样真能治愈住院病患心理的创伤吗?如果提到药物和医疗器材,几乎完全付诸阙如,失眠的病患注射麻醉剂,骚乱

者注射镇静剂,不吃不喝者注射营养剂,反正不是注射就是灌肠,设备比拙劣的外科或内科医院更差,若得以治愈,表示医师医术高明,如果死了,那就是运气不好,这是何等恐怖的疯子地狱呀!铿、铿、铿、铿……

▲啊——这是何等恐怖的疯子地狱呀!但是,这还只是初步调查的结果而已,疯子地狱恰似奈何桥,光听闻就令人全身发毛。无间地狱只不过是想像,人间地狱才是真正存在著一切残酷虐待,针对精神病患而设置的地狱。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

▲铿、铿、铿、铿……啊——所有病患都已魂飞魄散。这不只是日本一地所发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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