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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部分(1 / 1)

隳!?br /

“得了吧!”程大妈一挥手,过来人看开了的表情,咂着嘴,“我告诉你吧,男人,都这样!……”

“他们家程建国,以前就这德x,每天晚上拎着小板凳,出去找棋友下棋——对了就是偷偷去找你爸爸下棋!程建国从来就不知道陪我,闷葫芦一晚上能不跟我吭一句话!……程宇这臭屎脾气,就最随他爸爸了,爷俩可像了。”

罗战重重地点头:“没错,臭屎脾气。”

“男人,就这样。小罗,你算是瞧见了吧这就是他们老程家出来的男人,让人没治没治的!”

程大妈拍拍罗战的手,安慰着。

当妈的是心疼小罗同志,这么贤惠又孝顺的,进了程家门,伺候这帮难弄的老爷们儿,哪个给人当媳妇的说起来不是一肚子委屈

程大妈是恨铁不成钢得,语重心长:“小罗,你以后不能太惯着他,啥都由着程宇。这家里男人,你得盯着他,教育他!……”

罗战傻不愣地点头,嗯,男人,要教育着……

“妈教给你,对男人,你得怎么着你得拿住了他!”

程大妈手里还带比划的,伸手在空中牢牢一抓,攥了一个拳头,教给罗战:“你得拿住了程宇,让他听你的,别整天没影儿似的,一出家门都不知道撒哪去了,叫都叫不回来,都不知道着家,不顾着你,那哪成啊副所长咋地了他还能尾巴翘上天!也不能不顾家、不顾妈、不顾媳妇啊……”

罗战:“……”

程大妈念叨着婆婆经,心里最疼小罗媳妇,上哪找这么一块宝啊

娘儿俩亲热地挎着胳膊,一路观赏眼镜湖畔的玉兰花……

香炉峰后山,六百年古刹碧云寺,大殿金碧辉煌,佛光照耀,汉白玉佛塔在树丛中浮出迷人的圣洁的光泽。

罗战去小卖部给丈母娘买饮料,程大妈踏进大雄宝殿门槛,跟值班的小和尚买香。老人儿都讲究迷信,逢庙烧柱香,不烧完香踏不出那道门槛。

程大妈用蜡烛点了线香,插进香炉,拜了三拜,唠叨几句。

身旁高大沉默的年轻人,往旁边让了让,莫名地扭过头,发愣,直直地端详程大妈的侧脸。

程大妈笑了笑:“嗳……”

黎兆辉下意识多瞅了程大妈几眼,老太太面善,满头雪丝银发,前几天还刚让小罗媳妇带着,去高级发廊臭美烫了个头,特别端庄,有精神。

程大妈朝佛祖拜拜,黎兆辉在卖香的小和尚跟前来回踌躇。现在有名的寺庙香火钱特别贵,三根最普通的线香要二十块,成本可能也就五毛,简直就是抢钱。

黎兆辉翻遍衣兜,就剩几张吃饭的零钱。他有银行卡,但是现在跑路亡命,他不敢用卡取钱。

程大妈歪头瞅着年轻人,衣服沾染风霜,裤子和靴头上全是泥,脸颊消瘦,胡子拉碴,在大殿里转来转去,盯着小和尚摊位上一捆一捆的线香和蜡烛。程大妈觉着,殿里要是没有和尚看管,这孩子可能就要踩着香案爬上去,把佛祖供桌上那几盘水果点心用衣服一兜,都划拉走,吃了。

程大妈拍拍黎兆辉:“小伙子”

黎兆辉回头,木然地看着老太太。这人看人的时候不带打弯儿的,缺少常人相处时互相

之间眼神的含蓄收敛意味,就直不楞地盯着。

程大妈递给他一束香:“给。”

黎兆辉:“……”

程大妈转念一想,不对,又收回去:“香火得要你自个儿买的,佛祖才认,显得你心诚。”

程大妈说着,掏了二十块钱,乐呵呵塞给黎兆辉。

黎兆辉盯着程大妈眼角笑眯出来的纹路,张了张嘴:“……谢谢阿姨。”他许多天极少逮着机会跟人说话,说话的声音别扭,沙哑,不自然。

黎兆辉上香,嘴唇嗫嚅,颠倒说了一些话。这人猛地跪在大殿正中的垫子上,给佛祖“砰砰砰”磕了七八个响头,脑门砸在青砖石板地上。

程大妈瞧着就心软:“小伙子,来替谁求家里人啊”

黎兆辉说:“我g爹过去了……我向佛祖认个错,替我g爹在地底下求个福。”

程大妈点点头,由衷地说:“真孝顺的孩子。不是亲爹亲妈,对g爹还这么有心。”

黎兆辉:“我没有亲爹亲妈。”

程大妈忍不住又心疼了,替小伙子难过:“亲爹妈也……过去了”

黎兆辉面无表情,哑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亲爹妈。”

程大妈:“……”

黎兆辉瞧出他把老太太吓着了,不太自然地问:“你求的什么”

程大妈说起这个才高兴,笑眯眯得:“我给我俩大儿子求!让我两个儿子工作顺利,身体健健康康的,婚姻小r子过得和和美美!”

黎兆辉望着程大妈,眼神曝露出那么一丝儿羡慕心动,随即再次陷入漠然和疏离,面孔冷酷,整个人好像完全游离于人群最边缘。爹妈,婚姻,和和美美,小r子,自打生下来,长这么大,黎兆辉的人生经历就没教会他认识这么几个词儿……

程大妈踏出大雄宝殿门槛,香客游客挤挤攘攘,差点儿把老太太挤一跟头。黎兆辉下意识扶老太太一把,肩膀手肘奋力顶开旁人,把程大妈扶出门。

黎兆辉一抬头,瞧见往这边大步流星走过来穿着风衣戴着茶s眼镜的人,突然间愣住,手迅速伸进衣兜!

罗战给老太太递面包,喝饮料。老太太挎了罗战的胳膊,俩人坐到偏殿长廊下的座椅上,有说有笑。

黎兆辉僵直地站在不远处一尊大香炉后面,难以置信,太像了,他第一反应以为遭遇了罗强,随即就明白过来!罗三儿跟老太太那股子亲热劲儿,显然是母子。这个给俩大儿子求签求福的老太太,是罗家老太太!

黎兆辉从风衣兜里摸出装有消音器的枪,瞄准,枪口在罗战的头和老太太的头之间徘徊。程大妈烫得很精致的雪白发型让风吹动,与长廊边的迎春花j相辉映,银白与金黄,煞是好看。

罗汉堂的钟被敲响,古朴的黄铜大钟发出端实厚重的嗡鸣,带着能悸动心灵的颤音。

黎兆辉手里枪管不稳,眼前晃动的全都是老太太笑眯眯的眼角温暖动人的纹路,像是能一脉一脉卷进人心里……

大雄宝殿屋脊上一窝鸦雀群起鸣叫,扑棱棱炸翅突然窜向天空,在寺院上空盘旋。

黎兆辉抬头,警惕地注视缓缓变s的天空……

他突然发觉了,眼角环视四周茂密的深山,扭身就跑,身体没入树丛

间。

短短几分钟,形势突变,便衣密工包围控制香山碧云寺。

目标活动范围一步步缩小,先是由邵局长想到的线索确定了海淀一大片范围,最终是胡岩身上留下的香纸残迹,确认是厂家批发到香山碧云寺的红绿线香香纸!附近风景区山峦叠嶂,野地迷踪,确实是藏身的好去处。

身着迷彩作战服头戴钢盔的特警队员埋伏在附近各个山头,占据制高点。公安不到万不得已开打,暂时不想直接清园戒严,怕打草惊蛇,嫌犯究竟是否藏在此处,藏哪个角落,谁也摸不清。

特警队员身着便衣,从寺院各条通路渗入,慢慢推进,小心翼翼搜索各间庙堂。

所有人衣着都极低调普通,各种颜s五花八门的t恤、衬衫、球鞋胶鞋,掩蔽在游客人群中,不暴露身份。

罗强戴着鸭舌帽,罩住惹眼的囚犯头。

他帽檐压得极低,鹰一般锐利精明的眼扫过大殿每一丛y暗角落,庄严的释迦佛祖擎起莲花手指,宽容地俯视忙碌琐碎的凡人。

罗强锁骨处嵌着微型通话器,陈处和公安部的指挥头儿不断给所有队员发出指示,双方对话简短而急促。

陈处:“罗强,第一进院落大雄宝殿,中轴线,两侧经堂。”

罗强答:“扫了。”

陈处:“第二进菩萨院,右后方水经院,有水有山d,警戒。”

罗强敲了敲话筒,表示知道了,甭废那么多话,瞎搅合。

邵钧也在两部领导的指挥车上,从车后排探出脑袋,看前面几个人用卫星图观察所有人员推进的位置,进行战略部署。邵钧搭茬:“碧云寺很大,几百间房,每一间搜一遍,你们得花多长时间”

陈处说:“咱们人手多,对方很可能就一个人。”

邵钧一撇嘴:“我要是那个辉子,我早跑了,还等你们一间屋一间屋搜”

罗强在话筒里听见了,从几公里以外附和道:“老子要是黎兆辉,老子也早跑没影儿了!”

“碧云寺就这么大,如果你是他,你丫能躲哪”

姓陈的问。

“躲在最近的高处,能遥遥瞅得见我,能一枪把老子崩了的地儿。”

罗强想都不用想,肚里填得是这么些年做活儿的野战经验。

陈处用手指移动、放大屏幕上的卫星图,迅速寻找,第二进院落,第三进院落……陈处和邵钧同时低声叫道:“最后一进院子,那个塔林!!!”

六百年历史的香山碧云寺依山而建,几百级台阶层层递进,整个寺院最高处是修建在汉白玉高台上的宝塔,一方高耸的密檐方塔伫立正中,四周环簇四座稍小的方塔,此外尚有若g座圆形喇嘛塔环绕附近。塔林俯瞰郁郁苍苍的半山,洁白晶莹的塔身在y光下闪耀水晶样的光泽。

便衣特警从好几条通道迅速靠近塔林方向。

密林掩映着数条精健强悍的身影。

“最高的那座方塔,塔基下有地宫!”

山下指挥车里发出信息。

“他在那儿!”

“他进去了!”

有队员在话筒里低喊。

穿长风衣的酷似黎兆辉的迷彩身影一闪,豹一样矫捷地滑过树下阴影,闪

进地宫的入口!

特警包围中央宝塔,在铁门入口两侧用手势互相暗示,准备强攻。

罗强抬头瞭望四周群山,心生狐疑,黎兆辉一贯擅于丛林野战狙击,咋会跑进宝塔地宫难不成等着条子直接往地道里灌水,把他淹成一只鳖!

105、第一百零五章 塔林激战

指挥中心在声道里下令;几名特警队员已经掏枪;进入地宫。

地道的小铁门只容人弯腰进入;里面寒气人。入口不远处通路上零散洒落着生活用品;旧衣服,破毛巾;空的火腿肠罐头,食物残渣;甚至有取火烤火将砖石墙壁一层一层熏燎的痕迹……显然,这就是黎兆辉这些r子藏身之地,已经待了有一阵子。

罗强手持长枪;修直的枪管扫过一处一处残迹,精明地审视,地道四通八达,局势昏暗不明。

“甭往里走。”

罗强突然喊住前面的人。

“他不会想跟老子在这腌臜地儿打遭遇战。”

罗强说着,吸了吸鼻子,分明闻到墙角有一股子s味儿。

罗强站在原地略微思索两秒钟,满地的残渣,破烂东西,但是少了几样最重要的东西。黎兆辉是职业枪手,尤其善于制造各种定时爆炸装置,这人武器弹药藏哪了包呢

头顶斜上方响动,罗强猛然抬头,一枚小塑料盒掉落,掉在几个人中间,上面“吧嗒”、“吧嗒”闪着红灯。

“……”

“跑!!!!!!!!!”

罗强吼着……

几条身影争先恐后钻出小铁门,身后“轰”一声炸了,整座宝塔塔身剧烈颤抖,塔檐上的铃铛颠簸狂响……

有人被爆炸冲击波掀翻,有人身上着火,周围的人扑上去,帮忙扑火。

罗强顾不上那一群条子,翻身提枪冲出硝烟,脸上裹了一层被爆炸物碎片撕裂的细碎血口子,眼球发红。

通话器对面的人听到爆炸,邵钧疯狂地吼:“老二!……老二!!!”

宝塔后身突然甩出一条钢丝绳,黎兆辉从宝塔上方的二层小塔上荡着钢丝绳,枪口扫下一排子弹!

罗强飞扑闪开,枪子儿炸裂石板吃进泥土在他身后溅射出一片砖石土屑!罗强反身持枪“啪”、“啪”两记点s,黎兆辉在半空盘旋,急速晃过枪口,罗强一枪打在这人风衣后襟上,另一枪恰好击断钢绳!

黎兆辉摔落地上,一骨碌窜出枪口视野,闪进塔林。

罗强掀掉伪装的鸭舌帽,帽子甩在地上。两人利用塔身为自己掩护,如同在茂密丛林中穿梭,互相追逐,射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今儿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没第二条路。

黎兆辉忘不了烙在他嘴唇上的破碎的头颅,流逝的脑浆,罗强也记恨着小肚子上几乎要了他命的精准的一枪。

俩人眼里都顾不上其他人,黎兆辉对那一群条子完全没兴趣,他只对罗强一人存有杀念。

天涯亡命之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杀的是仇,是债,捍卫的是枪手的荣誉与尊严。

黎兆辉射击,罗强偏头躲避,几粒枪子儿打进汉白玉塔基塔座,崩出石屑,让完美晶莹的塔身不幸烙上枪火的痕迹。

黎兆辉的灰绿

色风衣在塔身一侧露出来,罗强慢慢摸过去,突然射击,风衣打落在地,没人!

黎兆辉从另一座圆形喇嘛塔后身冒头,偷袭罗强,罗强踉跄翻滚躲闪……

两人不断地虚晃,不断地追逐,两只丛林里浑身蒸腾着野x和攻击性的豹,撕开嗜血的獠牙,缠斗不休。

第一拨特警忙于救护伤员,更多的队员持枪进入包围圈。

黎兆辉看出形势不妙,不想陷入重重包围。他狠狠盯了罗强一眼,扭头就跑,跃下塔林宝台,往山下跑去!

罗强提枪紧咬不放。

山上山下这时候形势大乱,前院的游客听到爆炸声和枪声,四散逃窜。惊慌失措的游客有的躲到大殿里,有的钻到木雕罗汉像后,还有的趴在小卖部餐车后面,妈妈惊恐地抱着小孩,小孩大声嚎哭。便衣人员忙于疏散和安抚群众,后续部队陆续包围整个香山公园。

“疏散群众!”

“缩小包围圈,用我们的人围住他!”

“千万不要让他劫持到人质!”

指挥部在话筒里不停嚎叫,夹杂着邵钧的怒吼:“老二!老二还在吗!”

逃犯看起来并没有要劫持人质的企图,这人眼底血红,人的杀气就只s向罗强一个人。

黎兆辉蹲踞式翻身射击,罗强在香炉后闪过这一拨攻击,突然从掩体后杀出,一脚蹬上黄铜香炉,腾空老鹰扑食踹向对方的持枪手!两人落地滚在一起,手里的枪全部掉落,翻身暴起,迅速战成一团。

“那一枪是你!”

“是你吗!”

黎兆辉吼着问。

“老子放的枪!”

“老子这辈子打得最准最利索的一枪!”

罗强锉着后槽牙还击。

拳拳到r,脚脚生风,势均力敌的两人,都杀红了眼,这时候谁也不肯退却,谁都不能认输。

“狙击手视野,视野!”

指挥官在频道里吼。

“让你的人别乱开枪,别伤着罗强!”

邵钧对着公安部指挥官的鼻子,也吼。

邵钧猛地扭过头,盯着他爸爸。邵国钢也在车里。邵钧几乎想要透过话筒跟黎兆辉嚷,你个蠢蛋,白痴,你计较的那一枪,打死尤宝川的那枪,根本就不是罗强!

……

静待机会的狙击手就埋伏在不远,却不好开枪,那两人身体扭缠在一处,身手都极快,极易误伤。

黎兆辉一脚踹出去,迅速脱身,混入四散往山下跑路的人群中。罗强穷追不舍,穿过一道牌坊,人丛中的黎兆辉从衣兜里掏出手枪,转身瞄准!罗强下意识扑倒身前一个小孩,迅速向掩体滚去,滚进小卖部的门槛!

小卖部卖饮料的柜台后面,罗战勇猛地将程大妈护在怀里,手臂遮挡住老太太的头。

罗战还镇定地指挥着一屋呲哇尖叫的人,全部卧倒,隐蔽!他警惕地四处张望,掏手机给程宇打电话,可是没人接,程宇肯定在车里睡着了。

程大妈吓坏了,抓着罗战的胳膊使劲摇晃:“小罗,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咋咱一家人去哪,哪就打枪啊……”

罗强一抬头。

罗战也一抬头。

罗战:“……哥!

罗强:“……三儿!”

程大妈:“……”

罗战吃惊地瞪着他哥这一脸浓烟和小血口子:“哥你,你咋跑出来了刚才谁打的枪漫山遍野的条子是在抓谁!”

罗强“噗”吐出一口带土腥味儿的沫子,横眉立目地说:“反正不是抓我,是老子抓别人!”

程大妈细心端详罗强的脸,问罗战:“呦,这谁啊”

罗强用下巴一指程大妈,粗着嗓子问罗战:“这谁家老太太”

罗战说:“这我妈啊。”

罗强眼珠子都快跌出来:“这你妈……这是你妈老子咋不认识!”

程大妈摆摆手,解释道:“我是他婆婆!”

罗强猛地瞪住罗战:“……”

罗强一身戾气,那眼神简直像要把罗小三儿一口吞了,狠命嚼吧嚼吧,这不争气小崽子,还专门往这最危险的地方扎,真他妈不给老子省心。

罗强甩给罗战一白眼珠子,气得没治没治的,吼道:“小混帐玩意儿的,赶紧的,护着你‘婆婆’藏严实喽,别乱跑,别让枪子儿误伤着你们!!!”

罗强冲出去的一刻,罗战从身后一把拽住他手肘:“哥,你当心着。”

罗强甩开罗小三儿的手,冷冷地说:“老子做活儿,啥时候失手过。”

指挥中心在频道里通知。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嫌犯已经离开人群,离开大道,进入山区小路,正在往香炉峰附近移动!”

罗强冲出去,从一名特警队员手里夺过一把狙击枪,迅速一头扎进密林深处……

这其实是黎兆辉设计好的一条路线。

将对手先引到塔林,用给条子一个下马威,甩出钢丝绳从天而降一阵狂扫,然后设法甩开条子的围堵,最终潜入山地丛林。他在树林子里事先藏了一杆长枪,用他最熟悉的野战方式,与罗强一对一单挑。

这是他擅长的战斗。

也是罗强擅长的战斗。

进入丛林山地,不熟悉野战游击的人基本就成了瞎子;而熟悉野路子的人,在林子里就像安了一双红外线雷达探眼。

从碧云寺往香山脚下,不时有游人香客在特警队员的护送下惊慌失措地奔下台阶,而一侧的密林里,正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两条敏捷的豹子在林间穿梭,躲闪,狙击,古铜s华丽的皮毛夹裹着热汗,浑身蒸腾嗜杀的气焰。

黎兆辉皮靴脚踩着枯叶慢慢绕过巨大的针叶树,察看树皮上蹭到的衣物线头,用敏锐的鼻息捕捉罗强的气味儿,然后突然蹲踞开枪,树丛后罗强翻身滚过袭击……

三岔路口上,罗强趴伏到地上,一侧的脸颊紧紧贴住地面,用耳廓的知觉判断对手的方位。

完全没有声息。

罗强猛然察觉,突然抬起枪口朝天空扫s!

黎兆辉从巨大的杉树枝头一跃而下……

厚重的靴子带着鞭腿的骇人气势在罗强肩膀和小臂上砸出青肿,让罗强眼球透出血红。

罗强刚猛无敌的铁拳狠狠砸向黎兆辉小腹,把人砸得飞出去撞进树丛!

黎兆辉耳畔晃过的是胡岩曾经说过的话,你不准害他,你不能害他…

…莫名的嫉妒的火焰让他陷入挣扎和疯狂!

已经说不清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大哥光明正大报仇雪恨义气江湖还是出于无法表露的一己之私,黯然销魂的痴缠情愫……

黎兆辉打的是一场生死战;他为小s狐狸送了一箱葡萄,抱着小狐狸抵死缠绵那一刻,就没打算今天还能活着跑出去,拼得就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而罗强拼得也是他下半辈子,他的十三年刑期;为了馒头,他拼这条老命也得灭了辉子,换他和馒头提前十三年得到自由身!

黎兆辉吐了一口浓血,逃向更深的小路,胸腹部挨了几下重的,可能受了内伤。

罗强敏锐地察觉到对手的破绽,提枪顺着脚印紧追不舍。

一名特警队员从树丛中冒头,缓步推进,发现不远处草丛中的靴子脚,看起来像是嫌犯已经伤重倒地。

那名队员回头招呼同伴靠近,罗强在隐蔽处发现不对,打手势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别过去!”

“他玩儿诈!”

罗强低吼……

他的手势和吼声暴露了自己藏身的位置,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极其诡秘的角度突然爆出火光,狙击枪的闷响接踵而至的是子弹打进罗强身体吃进r里弹壳炸裂的声音!

微型通话器另一端,指挥车里所有人都听见了,皮r和骨骼被子弹划开,撕裂,爆破,炸碎,碾压,鲜血四s迸流的特有的那种声音。

邵钧:“罗强!……罗强!!!!!!!!!!!”

陈处:“……”

邵局:“罗强!你还活着吗!”

“啊!!!!!!!!!!!!!!!!!!!!”

邵钧突然吼出声,嘴唇抖动,眼神凌乱。

邵钧扭头冲出指挥车,邵国钢一把没拽住他儿子,掏出兜里的家伙掷过去,“拿着你老子的枪!”……

罗强一瞬间猛扯头部躲过致命一枪,枪子儿是打在他锁骨处,爆开,恰好炸掉了国安密工装在他锁骨位置的微型话筒。

这粒镶嵌内置式金属小话筒救了他一命,这颗枪子儿如果往上一寸,就是颈动脉,往下一寸,就是肺,却偏偏吃到罗强脖子那一道比钢筋铁箍更加坚不可摧的锁骨上。子弹歪卡到骨头里,鲜血伴随剧烈的疼痛涌出来,血水染红罗强的胸膛。

……

106、第一百零六章 索道惊魂

中枪瞬间巨大的冲力让罗强向后仰过去;血水爆了他一脸;一脖子;一身。

筋疼r疼都不及骨头疼;子弹卡在粗大的锁骨头上,那滋味儿就好像拿一把钢锯生生锯着他的骨头;割裂般的剧痛,让他两眼发黑。

罗强嘴里爆出一连串粗喘和咒骂;每一下喘都从伤口里带出一汪子血块。

黎兆辉确实厉害。罗强这辈子没在同一个人身上吃这么大亏,竟然挨了两枪。小腹那一枪纹了一条小黑龙,脖颈子上这枪;注定得纹个大白馒头了。

“妈的,狗娘养的玩意儿……”

“老子……今天……一定灭了你……”

罗强骂着,掀开裤管,摸出绑腿上藏的一把小刀。

他自己用手吃力地摸着,扯开衣领子,牙齿狠狠咬住衣服,心一横,

一刀剜进剧痛的锁骨……

罗强把子弹挖出来,铜制弹头带出一团模糊的血r渣子。

他往脖子上糊了一把止血的药粉,身体靠在树g上,狠狠地喘,耳畔是那几个小条子伏在树丛里扯嗓子呼叫指挥部,罗强受伤了,罗强中弹了!嫌犯继续向香炉峰方向逃窜!请求大部队支援!

午后的艳y当空照耀大地,y光像一丛金纱透过针叶的遮挡射进林间,照在罗强脸上。

罗强拆了一颗烟,吞了一口烟叶沫子在嘴里狠狠咀嚼,用焦油的香气与麻痹作用强压疼痛。他拾起长枪,跃出掩体,沿着黎兆辉逃跑的脚印,迅速向前方追逐…

整个碧云寺院落里空荡荡的,游客都吓得跑光了,香山景区也在陆续清场,指挥部在频道里嚎叫,保护群众安全,避免大规模伤亡。

罗强一路追着黎兆辉在草丛中、树皮上留下的斑斑血迹。

他知道对手也受着伤,跑不快,跑不远。

他在山道旁的林子里奔跑,追踪,山道石阶上就是一坨又一坨拖家带口逃难似的登山游客,乱作一团。

罗强有那么一阵子纳闷儿,今天最坏的情形是黎兆辉劫持人质拒捕,或者g脆持枪向无辜人群大开杀戒,临死拉一群垫背。

然而,这个人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做。黎兆辉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宰了他,战斗力武力值分一个高下,眼里就没盛其他人,生死置之度外,彻头彻尾的喋血亡命之徒。

罗强只想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辉子跟他是一类人,一条道上混出来,死人堆里爬出来。他罗老二当年也曾经陷入警方天罗地网,孤身亡命天涯。身手的强悍x情的孤傲已然决定了,他们这类人就不会利用老弱妇孺的身躯为自己挡枪。倒不是因为怜香惜玉稀罕不相g的人的x命,而是没那种苟且偷生的下作念头,是男人的,死也死得像个爷们儿。黎兆辉现在正在走的,就是他当年曾经走过的绝路……

清明时节香山景区刚刚进入每年旺季,游客很多。从主峰鬼见愁到山脚下,由一条索道相连,缆车在茂密的树梢间时隐时现。

等待坐缆车的游客队伍在山顶上绕了好几圈,很多人已经排了快俩小时。工作人员接到公安通知想要疏散群众时,大部分人都不乐意走,拒绝下山。

“我们都排俩小时了,你们现在跟老子说缆车不开了”

“我们从外地来的,从来没坐过香山的缆车!这大老远的,我们猴年马月还能再来一趟首都没你们这么搞服务的!”

“不能不开!我们要坐缆车!!!!!”

……

墨绿色的染血的迷彩身影提着枪出现在山顶时人群一片混乱,妇女发出尖叫。

罗强紧随黎兆辉冲上山顶,遍身血红,衬衫前襟全部染血,活像从碧云寺罗汉堂里跑出来的一尊浴血的罗刹,带伤的铜s脸颊像用铁水和烈火淬炼出的颜s。几个小孩直接让罗强吓哭了……

香炉峰顶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地方,人头攒动。维持秩序的密工陷入人群不敢开枪,持枪的警察几乎被抱头逃跑的人挤倒。

山脚下都遥遥听到山顶方向的混乱。

黎兆辉在人群里挤,罗强也挤,眼前的阵势比傍晚六点钟下班高峰期的300路公j车还要拥挤

,完全走不动。

黎兆辉扭头目测罗强的位置,突然发力突破身前的人,猛地跑上索道的入口。前一拨游客还没有到达山脚,索道仍然运行着,黎兆辉跃上一架缆车,让缆车载着他滑向绿树浓荫的山谷。

“他在缆车上!”

“他下去了!”

“公园入口各单位注意!嫌犯下去了!”

然而,指挥中心此时找不到罗强的位置,罗强身上的卫星定位装置随着通话器一起报废。

指挥车里有人嘀咕:“c,罗老二这时候往小树林里一钻,就直接跑路了。”

邵国钢眉头紧锁,突然就不爽了,看不惯某些人,反驳道:“罗老二什么脾气的人他这种时候盘算着跑路他挨了一枪他不惦记着把这枪找回来,他就不是罗强了!”

邵局虽说跟罗老二不在一条道上混,他自认至少比指挥车里这帮怂蛋更了解罗强。

罗强没钻小树林,紧跟着上了后面的某一架缆车,与黎兆辉一齐滑下山谷。

俩人中间还隔着三辆车,缆绳一颠一颠,机械装置有点儿卡。黎兆辉回头抬手射击,罗强躲,枪子儿“铿”、“铿”打在缆车的金属杠子上。

罗强定下心神,瞄准前方的人。他也不敢冒然开枪,前方一溜缆车里还坐了不少游客,各自吓得抱头在车里缩成一团。

透过狙击枪视野,罗强突然在上山方向的索道缆车里,发现他最熟悉的人。

邵钧端着枪,面s苍白凝重,左手托住右手腕掌握平衡。他与罗强同时瞄准对手,想从不同方向呈犄角之势来一招双向狙杀,黎兆辉绝对跑不了。

罗强吃惊地想骂人。

混蛋!

大馒头!

这什么情势谁他妈让你来的!简直是要老子的命了……

黎兆辉察觉他陷入双向夹击。他扭头瞥了罗强一眼,眼底闪光,这时候突然抬起枪管,竖直方向,一枪击中上方悬吊缆车的电缆!

滋啦啦的金属缆线中弹爆裂的声音,整条线路剧烈震动了好几下,索道发出“咔”、“咔”极其恐怖的声音,整个半山腰上悬空的人爆发出如同世界末r来临的尖叫嚎叫……

嚎叫的人也包括邵钧,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生死关头,是个正常人都忒么怕死。整条缆线上没叫的就只有黎兆辉和罗强两个,脑筋回路就绝非常人。

电路被破坏,索道故障,所有的缆车都走不动了,卡在半山腰,一架架缆车停挂在林间高空上,惊恐地摇晃。

黎兆辉只打了一枪,没想毁灭索道上所有的人。

这人似乎就是要停缆车,为什么

下一秒,罗强突然明白了。

黎兆辉把长枪背在身上,踩住座位,大腿发力一蹬,张开双臂的身形像一只雕,借力飞身跃入山谷!

“啊!!!!!”

罗强吃惊怒吼,一拳捶在铁杠子上。

他和邵钧俩人眼睁睁瞧着,黎兆辉快速砸向树梢,然后突然张开一朵小小的迷彩绿色降落伞,荡向密林,身形急速消失在浓绿间……

罗强困在缆车上指着邵钧吼叫,骂娘,恨不得跳过去跳到邵钧的缆车上,抓住大馒头狠狠咬上几口。千算万算,没算到那精明的小崽子你妈的

还在身上藏了微型军用伞包,关键时候来一手空降……

香山的山道上,罗战护着程大妈顺着人流往山下跑。

山脚下,警察疏散停车场上的人群车流。

海淀香山路上,胡岩坐在疾驰的出租车里,脸探出窗外。

“师傅,开快点儿成吗……”

司机师傅也是本地人的腔调:“还快赶着死人呢!”

胡岩脸s苍白。他知道那地方,他知道那两个不怕死不要命的爷们儿,今天在这地儿至少得挂掉一个。

胡岩就是想看看,最后死的是哪个……他没跟公安说全部的实话,黎兆辉那天在小理发店里抱他吻他的脖子,从上至下吻他的背,黎兆辉离开时摘掉象牙雕的项坠,塞到他手里。

指挥中心失去了目标的位置。大批特警往山谷方向移动,在密林深处进行地毯式扫荡,这时候都以为,嫌犯一定是要往山里跑,这人断然不敢往人多的地方窜。

“山谷某处发现嫌犯用的降落伞!”

“伞……伞……伞还挂在树杈上,但是人不见了!”

停车场上,程宇让人敲窗玻璃敲醒,打瞌睡迷迷糊糊的,不情愿地睁开眼。

“戒严,倒车,倒车!赶快离开这里!”

协警冲他吼着。

“为啥戒严怎么了”

程宇探出车窗,皱眉问。

“让你走你就赶紧走甭废话,一两句说不清楚,快倒车走!”

索道上枪声传来,程宇一双眼慢慢瞪圆,吃惊……

程宇抓起手机吼:“罗战罗战你哪呢咱妈呢”

罗战在手机那头吼:“我在半山腰呢,咱妈在我这,没事儿,我们俩都没事儿,老子马上就下来!”

程宇一咬牙,发动车子,往公园大门方向冲去。

身后那名协警狂追着吼叫:“嗳,嗳你这人上哪去!”

程宇要去接老太太。山上显然出事了,有人有枪,肯定要伤及无辜群众。罗战还在山上,他妈妈还在山上,这种时候他哪能把亲妈留给罗战不知死活自己一溜烟跑了

就是几秒钟这么寸,程宇正要开门下车,一条冰冷的枪管子顶着他的头,将他抵回了驾驶位。

程宇一动不动。

黎兆辉闪身就进了车子,坐上后座,枪管顶着程宇后脑勺。这人口齿冰冷,没一句废话:“开车。”

程宇仍然没动,也没反抗,极其镇定。他没枪,可对方手里有枪,反抗是找死。

程宇问:“你g嘛”

黎兆辉:“老子让你开车。”

程宇:“去哪”

黎兆辉:“。”

程宇:“你去g嘛”

黎兆辉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波动:“你开不开车再废一句话,老子崩了你。”

……

程宇脑子转得很快,已经明白了。这跑路的混球也是忒么凑巧了,竟然上他的车。

他心里突然就安稳了,持枪的歹徒在他车里,也就是说,他妈妈和罗战是安全的,不会伤着……

程宇两手搭在方向盘上,让对方看得见,然后慢慢抬一只手,调整后视镜。

“你g什么”

枪管

子在他后脑上划动。

“后镜歪了,我调一下……”

程宇说话慢条斯理儿的,口气淡漠。他借着调整后视镜的机会,从镜子里认出对方的脸。

市局前几天刚刚向所有下属派出所传真了全市通缉令,上面有嫌犯的姓名,资料,大头画像。车后座的人遍身血迹尘土,脸上涂抹伪装s,但是一个人眉骨脸颊的轮廓很难掩饰伪造。程宇一双精明的钛合金钢圈儿眼一扫就认出来,脸型瘦长,眼窝深陷,眉骨刚硬,这人是通缉犯黎兆辉。

黎兆辉没有直接一枪崩了程宇。他歪头吐了一口血沫,让罗强打得很重,他需要找个司机替他开车。

喏大的停车场,几百辆车,佳美,花冠,夏利,捷达,x5,巡洋舰……黎兆辉视线一扫,一眼相中这辆最大最惹眼的车。也是该着,罗老板这辆凯宴太他妈炫富s包了。

这种车一般都是公司老板用车,老板来公园陪客户,司机看车,在车里睡觉。黎兆辉想当然的以为,方才在车里睡觉这人,就是个普通司机。这种人惜命,反正车不是自个儿的,犯不着为老板豁条命。

黎兆辉哪会想得到,车里坐的是后海派出所年底就要升官上任的年轻的副所长,两杠一花,市局刑警大队前精英。刚才在山上追他的那些小条子,论资历还只能算是程宇的师弟。

程宇倒也惜命,可是他更稀罕这辆车。

凯宴是罗战送他的新婚礼物,罗老板自带饭票和嫁妆臭美颠颠儿地进了程家门,车才开一年,还崭新着呢,平时养护得特上心。

再者说,两百多万呢,咱家罗小猪开饭馆起早贪黑忙得四蹄朝天,挣那几个钱,你以为容易吗!

107、第一百零七章 特警出更

程宇启动车子;黎兆辉注意到这司机一只手不太利索;用手腕的力量去拨变速杆。

“给你十五分钟;开到。”

黎兆辉说。

“你不把堵车的工夫打进去北京城里;你当这是省际高速”

程宇朝后视镜里瞟了一眼。

“堵车老子就把你扔出去清路。”

黎兆辉冷冷的。

程宇也没废话,猛踩油门;一转方向盘,快速开出停车场。

半山腰的缆车上;某两位爷一个吊在上山那条线上,另个吊在下山那条线上,俩人面对面隔着十几米;互相用吼叫的音量掐架。

罗强:“老子怎么跟你说的谁让你上来的!”

邵钧:“我担心你我来救你!”

罗强咆哮:“你救老子你能救个p!你少惹事儿瞎折腾不比啥都强!”

邵钧突然委屈了,眼泪都快出来,怒吼:“你受伤了!!!”

“我都听见了!!!”

“我以为的一枪挂了,我以为你死了!!!!!”

邵钧眼睛红通通的,撅着嘴,用力抹了一把脸……

罗强捂着剧痛冒血的伤口,狠狠地运气,其实是懊丧这回很可能让黎兆辉跑了,他这功劳拿不到,十三年刑期咋办馒头咋办……

邵钧的耳机里有人呼叫。

邵钧恶声恶气地朝话筒里吼:“嫌犯劫人质了”

邵钧抬头对罗强吼:“黎兆辉劫了一辆凯宴,往

城里跑了!”

罗强一听,眉头突然拧上了,喃喃道:“他大爷的……我们家三儿的车!”

邵钧隔着十几米吼:“哪个三儿你们家三儿又不在!”

罗强气得也吼:“老子刚才在碧云寺里边瞅见小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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