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说于爱琴也不是一个孤立的人,于爱琴在深圳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这个家族也绝对不会坐视牛德望抛弃于爱琴不管的。另一方面,从项茹梅这边说,她认为既然自己都已经为了牛德望而离婚了,那么牛德望迟早都应该为了她而与自己的老婆离婚,否则就是对不起她。牛德望现在就是在“对不起”中生活。既对不起项茹梅,也对不起于爱琴。

项茹梅现在已经开始实施她的第二步计划,就是让牛德望疏远于爱琴。但是她这一步计划受到了阻力。

本来牛德望每个星期跟项茹梅在一起六天,只有一天回去看看自己的儿女和父母。但是,就是这样,项茹梅也十分有意见,因为牛德望看望父母和儿女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看到于爱琴,只要想到牛德望能看到于爱琴,项茹梅心里面就不舒服。因此牛德望每个星期天回去,走的时候总是要闹不愉快,回来又要向项茹梅赔礼几个小时,闹得牛德望烦死了。而于爱琴那边正好相反,不管牛德望什么时候回来,不管牛德望回来的时候是什么难看的脸色,于爱琴总是早早地褒好了自己亲自动手退毛的老鸭汤,让大女儿端到牛德望的手上。

牛德望有一次对朋友说,我是贱命,不喜欢吃鲍鱼,就喜欢吃老鸭,但是外面的大酒店要么根本就没有老鸭汤,要么褒出来根本就不是那个味。朋友说:要说做老婆,嫂子真不错,项茹梅做情人或许还行,但是如果做老婆,我不知道伯父伯母能不能接受,你儿子和女儿能不能接受,你自己时间长了能不能接受。

一番话说得牛德望半天没有吭声。

项茹梅的计划并没有因为牛德望的态度而发生动摇,现在已经进展到电话跟踪阶段。只要牛德望一离开自己的视线,项茹梅马上就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跟踪过去,特别是周末,变本加厉。牛德望是生意人,手机是不能关闭的,有一次项茹梅竟然在一天之内打了他二十次手机,终于,那天晚上牛德望没有回到他为项茹梅买的那栋别墅,并且坚决不接她的电话。

那一夜,项茹梅失眠了,失落了。失落和失眠的项茹梅想起了欧阳健临分手的时候说的那番话,那番让她差点晕倒的话。那番话引起了项茹梅对美好过去的种种回忆。这些回忆有些是清晰的,有些是模糊的,但不管是清晰的还是模糊的,都是那样的温馨,都是那样的亲切。项茹梅甚至怀念起了下山弯,包括下山弯的晨雾和下山弯的晚霞。听王思蜀说下山弯的水坝已经被炸掉,家茶已经被砍光,下山弯人正努力恢复很久以前那遥远的下山弯,真的能恢复吗?如果下山弯都能恢复她往日的风采,那么项茹梅为什么不能恢复她与欧阳健的情感?

项茹梅动心了。动心了的项茹梅认真思考了什么是幸福,思考了金钱与幸福的关系。思考的结果是:金钱是为幸福服务的。假如一个人已经很幸福了,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金钱而放弃自己已经拥有的幸福。自己跟欧阳健离婚是为了幸福还是为了金钱?假如是为了幸福,那么离婚之后得到幸福了吗?假如是为了金钱,那么为了金钱而放弃幸福值得吗?

第六章 平衡与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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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茹梅跟倪和平和王思蜀之间的走动突然之间频繁起来。除了经常打电话之外,项茹梅甚至还主动拜访她们,并且还送给他们俩每人一部最新式的手机。项茹

梅在送给倪和平手机的时候,甚至还想到了两年前倪和平送给她化妆品的情形。才仅仅两年呀,项茹梅已经反过来给倪和平送贵重礼品了。这么想着,她又记起跟牛德望的种种好处。比如花不完的钱,比如令她癫狂的床上生活,比如那种掌握全局的感觉,比如众人仰慕的目光,这些东西难道不正是自己所渴望的吗?项茹梅心里又矛盾起来。

项茹梅专门到珠海去看望王思蜀。项茹梅现在已经会开车,那时候虎门大桥还没有修好,项茹梅又不愿意绕到广州,于是直接把车子开到蛇口,连人带车一起过去,尽管花的钱比坐飞机还多,但是感觉好多了。项茹梅现在需要的不就是感觉吗?

尽管项茹梅给王思蜀带去了手机,王思蜀还是骂她,骂她钱多了烧的难受,并且故意把“烧”说成是“骚”。然而不管是“烧”还是“骚”,项茹梅都不在乎。项茹梅是学炼铁的,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知道无论是“烧”还是“骚”,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内能过高需要释放的意思。

项茹梅跟王思蜀比跟倪和平更贴心一些。项茹梅跟她说了自己心中的苦闷,或者说是自己内心的矛盾。其实苦恼也就是由内心的矛盾引起的。

王思蜀说:甘蔗没有两头甜。跟牛德望肯定很有钱,但是由于牛德望跟于爱琴很难离婚,所以你感情上肯定要遭受折磨。跟欧阳健虽然没有感情上的折磨,但是生活得很平淡,而你恰好又是不甘过平淡生活的人,比如过平淡生活的人不可能到珠海还把自己的车子带过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项茹梅说,“我不是来听你分析大道理的,我要实实在在主意。”

“搞了半天你送手机是有目的的呀?”王思蜀说,“赶快拿走,这个主意只能你自己拿,别人帮不了你。”

“我求求你了!”项茹梅说。项茹梅说着还摇起了王思蜀的胳膊。这一摇,又把王思蜀摇到了二十年之前,于是心肠软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蛮担心的。”王思蜀说。

“担心什么?”项茹梅问。

(bsp; 王思蜀看看项茹梅,仿佛是不敢确定该不该对她说。

“说嘛,没关系。”项茹梅又开始摇起王思蜀的胳膊。

王思蜀的心肠又被她摇软了,说:“我担心你跟牛德望毕竟没有任何保障,万一哪一天他有个三长两短,或者他突然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他敢!”项茹梅说。项茹梅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还咬牙切齿,仿佛牛德望真的已经不喜欢她了,并且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

王思蜀没有说话,仍然像刚才那样看着她。王思蜀这样看了一会儿,项茹梅自己就有答案了。为什么不敢?怎么不敢?王思蜀对谢守宪不是敢了吗?我自己对欧阳健不是敢了吗?

“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王思蜀说,“要说我有什么意思,就是我当初并不赞成你跟欧阳健离婚。说实话,除了钱以外,欧阳健哪一点比牛德望差?关键是人家牛德望有老婆呀,而且他老婆于爱琴还是你同学,你这样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欧阳健的感受?没有考虑于爱琴的感受?再说欧阳也不是穷得养不起这个家。钱是没有止境的东西,欧阳健算没钱吗?牛德望算有钱吗?看跟谁比罢了。”

“那你的意思——”

“我现在已经没有意思了,”王思蜀说,“现在你跟欧阳健已经离婚了,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也晚了。”

王思蜀觉得什么都晚了,但是项茹梅并没有这么认为。项茹梅认为,只要用心去做,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上做不成的。就像自己当年喜欢欧阳健的时候,欧阳健身边已经有倪和平了,但是自己锲而不舍,最后不还是达到目的了吗?再说牛德望当年追我,我完全不屑一顾,但现在不是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吗?事在人为。

从珠海回来后,项茹梅给欧阳健打电话,约他出来谈女儿的事。既然是谈女儿的事,欧阳健就没有办法拒绝。

项茹梅把欧阳健约到一间咖啡屋,没有说话,直接把一包东西交给他。

“什么东西?”欧阳健问。

“存折。”项茹梅说。

“存折?”欧阳健问。

“存折。”项茹梅说,“这是我给女儿留的私房钱,存折上名字是欧阳渝丽,密码是她的出生的年月日。”

“什么意思?”欧阳健问。

项茹梅知道欧阳健会这么问。项茹梅就等他这么问。只要欧阳健这样一问,项茹梅马上就流出眼泪。项茹梅知道女人眼泪的力量。只要项茹梅眼泪一出来,欧阳健就会很紧张,就会问她怎么了。当欧阳健问她怎么呢的时候,项茹梅打算不回话,只是把自己的泪腺开得更大。等欧阳健的好奇心被充分调动起来之后,甚至有些焦急了,项茹梅才慢慢诉说自己的不幸和忏悔,然后再表达自己想和他重归于好的心意。项茹梅相信,如此这样,欧阳健马上就会与她重归于好的,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欧阳健在法院门口跟她分手时刻说的那句话: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你,我们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下辈子我还娶你。真傻呀,当时干吗鬼迷心窍一定要离婚呢?

虽然已经计划好了,但是真的到临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项茹梅没有按照自己事先计划好的思路行事,而是说:“放在你这里存着,放你这里我放心,将来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这钱你替我交给女儿。”

说到这里,项茹梅真的哭出来了。看来感情这东西不会总是按照人事先计划的路线走,感情有她自己的发展规律。像现在,该流泪的时候不流泪,不该哭的时候哭出来了。

哭出来不是项茹梅事先所计划的。项茹梅本来不打算哭的,只打算默默地流泪。项茹梅认为,默默地流泪应该比哭更能打动欧阳健,更能调动欧阳健的好奇心,更能唤起欧阳健的同情心,更能引导他问“为什么”。但是项茹梅还是哭了。看来项茹梅作为演员是不合格的,当年在加入宣传队之前,下苦工夫恶补的是音乐,不是表演,所以现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真实情感,哪怕她事先经过周密的计划也没有用。

果然,欧阳健并没有关心地问她为什么要哭,而是直接就事论事。

“我不要,”欧阳健说,“你还是直接交给女儿自己吧。”

“她不是还小嘛,”项茹梅说,“如果我现在把这么多钱给她,她就不会上进了。”

项茹梅不但没有引导着欧阳健,反而被欧阳健引导着了。

欧阳健想想也是,只好答应暂时代为保管。

既然牛德望不

可能跟于爱琴离婚,既然项茹梅打算跟欧阳健重归于好,那么当她在跟牛德望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少了往日的热情,跟牛德望在做爱的时候,也显得非常的勉强,非常的不情愿。并且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互相的,随着项茹梅的热情递减,牛德望也少了往日那种激情。这时候,深圳的房地产受北海和海南的影响,也雄风不在,明显地出现了疲软,仿佛是印证牛德望关于男人做爱能力与赚钱能力是同步的高论。

项茹梅打算跟欧阳健复婚的努力还在继续,但是欧阳健似乎一直在回避着什么,自那次在咖啡屋分手之后,项茹梅又约过他几次,但每次他都推说忙,没有空,有事实事你就在电话里面说吧。项茹梅打电话给王思蜀,讨教原因,王思蜀本来不想再掺和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了,但是经不住项茹梅的锲而不舍,只好实话实说:“你以为欧阳健也是坡破屋出来的呀?你晚上跟牛德望睡在一个床上,白天又跟欧阳健谈复婚,你不觉得荒唐吗?你把欧阳当作什么人呢?”

王思蜀说话虽然很难听,但是项茹梅还是得益非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电话里面跟王思蜀千恩万谢了半天。后来王思蜀跟倪和平说起这件事情,倪和平说:也亏你当过公社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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