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氏一连说好几个好字，起身往厨房走。
夫人要亲自下厨，下面的人自然是纷纷退让，将要的材料都给准备好，极有眼色的退至院中。没过多久，凰誉也走了进来。
“娘要做什么？好香啊。”
“先做糖醋鲫鱼，景姝不是很喜欢吃吗？你先出去，陪景姝说话。”楼氏一边说话，手下的动作不停。
凰誉坐到灶台前的凳子上，火光明黄地映在洁白的脸上，“她有些事急需处理，先走了。”
楼氏刀一顿，立刻问：“走了？她才刚到就走？什么事情那么急？是不是生意上遇到什么困难了？”景姝经商，她也是知道的。
“没有，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就有人给她送信来了，只不过她先送我回来。”往灶中扔进一根柴，“知道你不会让她走，所以就跟我说了。”
“你怎么……”不留她？“罢了，晚上的时候让她来家里，我给她做她喜欢的。”
凰誉罕见地不赞同，“娘，您是不是忘记了，您的女儿也是喜欢吃糖醋鲫鱼的？”
楼氏奇怪地瞧着她，“难道不是景姝喜欢，所以你才喜欢的？小时候你最讨厌吃的是鲫鱼吧。”
“……”是吗？难道不是她本身就喜欢的？
母女两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起她的伤就想起来楚然来，楼氏蹙眉，将切好的姜丝扔进油锅里，顿时一阵香扑面，“说起来，这两日楚夫人一直拜访，看样子是要打听你的消息。”
凰誉颇有眼色地将灶火稍稍退出两根柴火，以免太旺导致糊掉，听闻娘亲的话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眉梢沉了下来，“打听我又如何？我回来了又如何？”
楼氏惊诧地挑眉，“你这话有些……”带刺。
“当初救楚然不过是因为爹的话，我……又没有想沾不该沾的东西。”要是景姝知道楚夫人真的有什么想法……今日土猪的下场……那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楼夫人心头一跳，将土豆丝也放进了锅，手灵活地翻炒起来。瞧着凰誉皱眉凝神的样子，以她对女儿的了解，接下来她定是要说严肃的事情的。
果然，但见她不安地搅动手指，抿抿唇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哐啷一声，锅铲一下子磕在了灶台上。
“娘？”凰誉心中反而有了底气，瞧着娘亲的模样，她心中其实早就有答案。
楼氏转过身拿过调制品，轻叹了一声，“是景姝。”没有疑惑，并非问句，简简单单地陈述。
那个人，是景姝！
凰誉站起来，点点头，“嗯，是她。”
楼氏摇摇头，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当初凰誉放心不下执意要去桐城，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喜欢上，都只是给她自己的暗示，她不过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喜欢，却不知道，情深不由己。
“娘，对不起。”凰誉轻轻挪动脚步，心中愧疚不已，但是，这件事她不能不说。“我真的爱上她了。”
“傻女儿。”楼氏勉强地笑笑，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当初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其实……”楼夫人想到什么似的，再次摇头，“听到你这
样说，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凰誉不明所以，明明白白地将疑惑摆出来。为什么会松一口气？
“你啊，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我虽然知道这不过早晚的事……”，却还是有一点点的希望，“不过你如今说出来，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就松了一口气。”
香味扑鼻，柴火燃烧时呼呼地声响，还有炒菜的声音，“当初刘湄那孩子就跑来问我，她说你这个表姐对那个景姝好得太不像话了，简直是要把人宠上天。就连你大哥二哥都觉得有些过了。”
“……”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对那个人好？她没觉得自己对景姝有多好啊，而且那段时间因为躲着景姝，对她异常的冷淡。
“你想一想，回家的那两个多月中，你有多少时间是和你大哥二哥待在一起的，又有多少时间是在陪景姝的？你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心思都花在了景姝身上，那段期间你大哥为了那个陈家的姑娘黯然伤神，恐怕你也不知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楼氏露出无奈的笑，“你看看，朋友之间能这么好的很少见了，你为了她甚至三年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们。而且景姝对你还有那方面的心思，以你对她的在乎，你忍心看到她那般……”
想起那夜景姝抱头痛哭的模样，莫说是凰誉，就连当时的自己看到了，竟然也生不出一点点的愤怒，除了心疼，就只有心疼。
“可是……”凰誉有些不大明白，自己的娘亲对于自己的感情把握，好像要清楚清晰很多，“可是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打算接受她的。”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拒绝。
“可你不同样没有打算接受任何人？”楼氏反问。
凰誉一噎。隔了好久才嘀咕：“我是没遇到……”
楼夫人敲了敲她的额头，转身拿过盘子将土豆丝盛起来，“如果你真的一开始就打算拒绝，那你就会听我的话远离她了，而不是在人家不过刚走，就忍不住追了上去。再说了，正常情况下的女子，被同为女子的人有那情意，不应该是感到厌恶的。那凰誉，你告诉我，当时你什么感觉？可曾恶心？”
“……”为什么她觉得娘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以至于自己反驳都无力。“不恶心。”只是震惊和难以接受。
第113章别扭的老爹
有时候自己女儿在某些方面似乎异常的迟钝，“也许你对景姝早有那方面的感情，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这也是楼氏当时她说服自己想开一点的一个理由，凰誉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那日景姝口口声声说是她逼凰誉的，可是，凰誉是什么样的人，若非心甘情愿，谁能够用这种事情逼她。
不过是在乎而已。
“过了这么久，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也幸好那个人是景姝，我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唉……”
而且，这次女儿劫后余生，还有命回来，她已经没了那些两个女子像什么话的想法了，反而是，只要她们二人开心就好，这一辈子，找个相爱的人不容易。
楼凰誉只觉脑袋被什么狠狠一击，电光石闪，茅塞顿开。
旁观者清，也许自己早已经深陷迷局而不自知。
那一刹那，她想到的，竟然是那年景姝落水昏迷不醒，自己去看她时，在房间里那个昏昏沉沉的孩子拉住自己的手，一声一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那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名字从那个人嘴里吐出来，异常动听。